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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第1页）

我个人觉得台湾在任命大学的各级行政主管时特别考虑学术上的声望。

美国的大学校长多已沦为募款家或会计师了，台湾则有不少是将此职当作更高政治地位的跳板。

而中国的大学校长社会地位之高是难以想象的，他们的学术思想与风范对学校及社会都发生一种看不见的真实影响力，怎能任令些一辈子只写过两三篇论文的老官僚，尸居其位呢？有些离开学术工作二三十年的老官僚，却又要天天处理学术行政，难道处理起来没有&ldo;隔&rdo;（借用王静安语）的感觉吗？其四：许多人从五六岁入学到将近三十之龄，几乎没有一天为自己念过书，套用理学家的话头，就是在学问上&ldo;终生作客&rdo;。

从应付学校各种考试，到联招，到托福、gre……几乎没有一天不是在&ldo;应付&rdo;，所思所学与自己的生命&ldo;只是不相干&rdo;。

戴震晚年给朋友的信上说&ldo;生平所记，都茫如隔世，惟义理可以养心耳&rdo;这段告白把与己不相干和与己相干的分别说得再透彻不过了。

但相不相干，为&ldo;主&rdo;为&ldo;客&rdo;又不是以学科分的，有些人学了电机，并对电机生死相与，而有些人电机的知识对他还是像客人般的‐‐因为他可能是为了出路或时髦而学，换句话说：他是戴着面具在念书。

近代日本哲学家西田几多郎即曾说过：&ldo;学问毕竟是为了生命？没有生命的学问，无用也！

&rdo;这段话对我们那些急急忙忙的学生们特具意义！

笔者对教育虽是个大外行，但充分了解教育变革牵涉层面之复杂及速度之缓慢（有时甚至是用&ldo;地质学&rdo;的脚步在进行的），但看到教育界一年又一年的重蹈旧辙，又不能不有&ldo;无力可回天&rdo;之感。

而这篇文字，也正是这份无力感下的一点吐露耳。

　　　原载一九八五年三月廿四日《中国时报？人间》

不要遮住我的阳光

台湾是个标语地区。

走上街，看见&ldo;两个孩子恰恰好&rdo;，上了天桥，读到&ldo;迎头赶上&rdo;，经过电线杆，瞄见&ldo;保密防谍，人人有责&rdo;，在公车里坐下，猛抬头就是&ldo;敬老尊贤&rdo;，走进教室，有熟悉的&ldo;庄敬自强、处变不惊&rdo;，进了厕所，大概是&ldo;养成洗手好习惯&rdo;，路过公家机关，就看见&ldo;民主、伦理、科学&rdo;、&ldo;检举坏人就是保障好人&rdo;。

还有一些根本看不懂的：&ldo;拼命就是保命&rdo;，横挂在车马杂乱的大街上，好像鼓励开车的人要冲锋陷阵。

有没有想过，为什么台湾的标语这么多？是什么人，在什么情况下，努力造出一句话来，然后写在纸上、涂在墙上使我们在生活空间中想逃也逃不掉？他的动机在哪里？答案当然是，&ldo;解决问题&rdo;。

因为有些人很脏，所以贴个&ldo;整洁为强身之本&rdo;。

有人逃兵役，所以横街挂个大布幅：&ldo;兵役是光荣的义务&rdo;。

因为拼命三郎开车喜欢追撞，所以车窗后贴个&ldo;保持距离，以策安全&rdo;。

因为中国人自信心低落，所以在校门柱刻上&ldo;作个堂堂正正的中国人&rdo;。

每一个标语背面都有一个我们希求解决的问题。

而台湾标语之无所不在，又使人相信，大概每一个问题都产生一个标语。

这些标语有用吗？你几时在行色匆匆之余，停下脚步来思索&ldo;民主、伦理、科学&rdo;？有多少人因为看见&ldo;消除脏乱、人人有责&rdo;的大字墙，回家就打扫庭院？又有谁看了电线杆上&ldo;培养书香社会&rdo;的条子，开始读起书来？

在&ldo;倒垃圾者是畜生&tis;&tis;&rdo;的牌子下尚且有一大堆垃圾，这些不痛不痒、老生常谈的标语口号有什么潜移默化的效果呢？中国人重形式、作表面的习性到处可见，标语的泛滥只是一个表征。

拿一个极其严重的问题来看：大家都说，现代的中国人对自己缺乏信心，西方的文化只学到皮毛，而且不能消化，自己的传统文化却已完全抛弃。

怎么办？很简单！

首先，到街头、学校、车站，贴上千千百百个标语：&ldo;复兴中华文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