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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叫莫刚的汉子一听这话,忙不迭地想把脚藏起来,却哪里藏得住。
他神色慌张,结结巴巴地解释道:“这……这是我原先在城里做事,主家、主家穿旧了不要了,赏我的……”
那跟莫刚相熟的茶农俱都面露诧异之色。
他们都是莫刚的邻居,可都知道,这莫刚家中就只有他一个壮劳力。
家里茶园要打理,他哪有时间去帮城里帮人做事?
苏玉畹满含深意地朝莫刚笑了笑,并未在这靴子上再纠缠下去。
她转过身来,面对大家,朗声道:“各位,我爹即便不在了,但我弟弟是嫡长子,这家业都是他的,如何做不了主?我二叔、三叔跟我们早已分了家,他们也不可能来插手我家的生意。
这件事便是扯到官府也是这么个理。
便何况……”
说到这里,她黑曜石一般的星眸在众人扫视了一眼,一字一句地道:“现在站在大家面前的是我和昌哥儿,而不是我二叔、三叔,那么大家想来也能看得出来,对于这件事我苏家内部已达成共识。
那些想要挑起事端从中捞一把的,我劝你还是省省吧。
偷鸡不成蚀把米,说的可能就是你!”
这话一出,原先还小声议论的众人,渐渐地静默下来,目光不由自主地转移到莫刚身上。
那莫刚本是一个普通农汉,被苏长亭收买,蛊惑一众相熟的茶农到这里来闹事。
此时见大家都盯着他,他顿时像是长了虱子一般,浑身不自在。
不过他能被苏长亭看中,自是有几分本事。
此时壮了壮胆子,扯着嗓子道:“你一个姑娘家,抛头露面来跟我们这些男人打交道,就不怕毁了声誉吗?”
苏玉畹冷笑一声:“在场的各位大伯大叔,如果你们遭遇不测撒手人寰,家中妻子病弱,儿子年幼,这时候你们是希望你们的长女站出来撑起这个家,还是只顾着自己的声誉躲在屋子里,让族中叔伯将你的家产全部夺走?”
人群里一阵耸动。
这些茶农都是普通老百姓,家中女儿平素都要操持家务的,上山采茶,出门卖茶,进城帮工,哪一样不做?与吃饱饭能生存相比,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这种深闺规矩在他们眼里就是个屁,既臭不可闻又虚无飘渺。
如果他们不在了,家中女儿真如苏玉畹所说的那般,躲在屋里只顾清誉不顾生死,那不如现在就饿死算了,免得浪费粮食。
苏玉畹说这话,也不是要这些人回答。
她看了莫刚一眼:“我不知道你被谁收买,蛊惑大家来此闹事。
但我警告你一声,我家的事不是你能搅和的。”
她将视线投向了众人,表情肃穆,目光冷冽,”
我今天把话说清楚。
春茶的合约,咱们去年就签好了的。
要是愿意卖给我们,我们一文不少,照合约上的价钱收购;要是不愿意卖的,我也不强求,你们只管照着合约上的违约条例赔偿就是。
其他的话,一概不要再说。”
说着,她一拂衣袖,转身就走。
中国的茶业历史悠久,利润甚大,为此也在各地形成了茶叶商行。
农人们种茶,会在采茶季前,跟收购商定下合约;收购商亦会计算出在茶叶贸易过程中所需的炭火、人工、关税、厘金、船钱等各步骤所需全部费用后,核算出成本,合理开出收购茶农毛茶的价格,并预付订金,待真正采收并制作出毛茶后,再根据毛茶的质量等级补齐差价。
而为了维护茶叶行业的平稳,避免强买强卖,或哄抬价格,损害其他茶商的利益,商行提议茶商收购毛茶前,跟茶农签订合约,并制定违约金。
一旦闹出事来,求到商行处,自有人出来主持公道。
所以,苏玉畹根本不怕这些茶农拿着她家的订金,却转身擅自把茶卖给别人。
他们要卖,可以,赔偿十倍于订金之数即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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