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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鬼长长呼出一口气,以手捂脸,狠狠搓揉一阵。
松开手里,脸皮已不再抽动,只是哭笑不得的说:“通哥儿,我你是爹,不是鬼。”
我闻言一愣,复又仔细看去,果真似有血有肉。
可转念一想,当初在阴兵宴上所见,不也一样人鬼难辨,吃腐尸,喝脓血,想想就恶心。
“大哥,他...他真是你儿子?”
大哥鬼的嘴角又开始抽动起来,就听他说:“废话,老子还没幻视幻听幻觉,老子不是鬼,通哥儿不是鬼,老子是他老子,他是老子儿子。”
“唉,要果真这样,我这顿打算白挨了。”
以手掩面鬼唉声叹气的说着,却也随即松开手,只见他脸上花儿朵朵开,额头破了道血口子,两个鼻孔呼呼往外冒血。
我咧咧嘴,看了看周遭阴森可怖的场影,再看那几人,顿觉滑稽可笑。
不由得便噗哧一声,笑出声来。
直到此时,我终于是信了大半,犹豫间,看向老爹问道:“你,没骗我?”
老爹嘴角抽动,恨声说:“老子吃饱了骗你个龟儿子,不在家呆着,跑出来跟老子闯祸,看老子今天不打断你的狗腿。”
我愣愣的看他怒骂,心中却不知是悲是喜,该哭该笑。
十岁那年,他从远方归来,说以后便叫我通哥儿,因为他去过的某一个地方,唤儿子便叫这哥儿那哥儿。
而他,觉得好听。
那时蓉城的街不算繁华,但是小吃文化,却依旧红红火火。
我记得他带着我去吃了一顿火锅,辣得冒汗,辣得流了泪。
走出食肆,他牵着我的手,说:“通哥儿,以后老爹常回来,天天带你吃火锅。”
我说:“不好,我要吃锅盔。”
他说:“好好好,这就给你买。”
当他走后,我又开始怀念火锅的味道,那辣,那麻,谗得我流口水。
于是就缠着二叔带我去吃。
可钱都叫他赌光了,吃不成了。
此时想来,我不是怀念火锅的味道,而是在想老爹,看他吃一口火锅,喝一口啤酒,再吸一口烟,然而带帮我夹一块肉,或一片青菜。
而我一口口的吃,辣得心肝儿发颤,吃到最后,就只剩一股辣味儿。
可是,却辣得心里很暖。
后来过了两年,他才回来。
我看他头上有了白发,脸上笑意少了,疲惫多了。
那一次他只呆了一夜,黄昏回来,拂晓离去,塞给我五十块钱。
于是,火锅没吃成,锅盔也没买。
那一去,又是三年,三年又三年,却总是那般来去匆匆,以至于我几乎要忘记火锅的味道,忘记还有个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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