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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柜的一挥手,“这差事是我替你接的,倒让你受了一场委屈。
你不收,下次我可不好再派你活计了。”
锦哥一听,只得垂下手,半晌,艰难地道了声:“谢谢。”
望着她垂头走进二进院落,账房先生扭头对老掌柜道:“可很少见你对什么人这么好。”
老掌柜呼噜噜吸了一口水烟,仰头望着天花板道:“你不觉得,这孩子像谁吗?”
账房先生沉默了一下,道:“大公子。”
“两个孩子,都有一双寂寞的眼睛呢。”
老掌柜叹道。
顿了顿,账房先生又道:“老东家的信里,可有说大公子什么时候会来?”
老掌柜摇摇头,“只说叫我们预备着,到时候他会主动跟我们联系。”
又叹道:“唉,可怜他小小年纪就被丢在那种龙潭虎穴里,如今还受了这样的委屈,偏偏老东家那里又一直被猜忌着,帮不了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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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无故受了老掌柜的恩惠,本打算请一天假的锦哥此时再也没法子开口了,她只得起个大早,领着无忧去给父亲和太太上坟。
等他们来到隐藏于深山之中的坟茔前时,天色才刚刚放亮,四周除了鸟鸣,便是一片寂静。
摆好祭品,领着无忧磕完头,锦哥打发无忧自己去玩,她则坐在两座坟前,对着那石碑喃喃说道:“今年玉哥和娘还是不能来,想来太太和爹也不会怪她们。”
顿了顿,抚着父亲那块只刻了姓氏的石碑,她又道:“连名字都不能刻上去。
爹,你觉得值得吗?”
回答她的,是被四周的鸟鸣衬得更加幽静的一片沉默。
锦哥也跟着沉默下来。
片刻后,她又低声道:“我不是抱怨,我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了。
可是,爹,你就从来没想过,也许我根本就担不起你扔给我的担子吗?”
回答她的,依旧是一片寂静。
“求死比求生容易。
其实你只是选了最容易走的一条路,爹,其实你一点都不伟大,你其实很自私才对!”
这么质问着,那已经空了多年的眼中竟微微有些灼痛起来。
锦哥扭过头去,望着远处初升的朝阳喃喃又道:“寨子里那些人的想法,我懂。
整整六年了,躲躲藏藏了整整六年,好歹我们一家还能在镇上过着正常的生活,他们却只能躲在船上,孩子病了没法子找郎中,老人死了都只能偷偷埋在这片深山里,他们想招安也是很正常的事。
可是,这样的朝廷,值得信任吗?”
她正喃喃低语着,忽然,身后不远处传来一声轻响,仿佛是某人不经意间踩在枯枝上一般。
锦哥扭过头去,“无忧?”
然而,身后空荡荡的,并不见无忧的身影。
锦哥皱起眉,警觉地从地上爬起来,“无忧?”
她又叫了一声。
前方,依旧是一片杂树丛生的野地,不见一个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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