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浑身冷汗的危钰猛地坐了起来,他直挺挺地痴坐在床上,额上全是涔涔的汗水,他怔了怔,瞧见红木窗棂簌簌落下的阳光,在瑞脑芳洌的寒香中,他才发现自己原已回到了现实。
在逼真如昨日重现的梦境中,危钰明明能清晰看到她的脸,她穿了一件火红的长锦衣,纱衣上用银丝线绣出如水波般潋滟的花纹,她的长裙一直垂至脚踝,但华贵到艳丽无匹的衣衫,却在她容光的映照之下,再灿烂的锦缎也显得黯然无色。
她手持一把雕满凤凰翎羽的长剑,腮边两缕发丝随风轻柔地拂过面颊,在黄沙连天的大漠里,她美得如同一个披着红色耀眼光芒的神妃仙子。
但她的脸庞,她的声音却是模糊不清,明明梦境中他就直视着她,明明她的声音就响在他的耳畔,可一旦醒来,她的五官就像不断扭曲的画面,她的声音仿佛卡住的磁带,怎么也看不清记不住,可只要危钰尝试着去回忆,哪怕稍微一想,他就会头疼欲裂,好像整个脑袋里的血液都要翻滚着喷涌而出,折磨得他痛不欲生。
“我要你这一生都戴着它,时刻想着我,念着我,今生来世都不许忘了我。”
断断续续的女声幽幽地响在危钰的耳畔,他脑袋里好像有无数个生锈的螺丝钉,不断进行着剧烈地摩擦,直疼得他头都要炸裂开来,那个遥远似从高山飘来的女声再次响起,“若有来生,我只愿你忘了我,不要找我、想我、念我…………”
“啊!”
危钰吃痛地低呼了一声,他头疼得几乎喘不上气来,只觉脑中的血管在突突直跳,而眼前皆是不断扭曲变化的幻象:在大漠边沿的草原上,绿草无边,被风吹得起起伏伏,如同波浪一般,她穿了件胭脂色的纱裙,好似落入茫茫的绿色大海之中,织满绮锦晚霞的天空上,偶有归巢的倦鸟从头顶掠过。
晚风习习,她胭脂色的裙裾在风中沙沙作响,随着她翩翩而起的舞姿,在天际的霞光下,她腰间雕满繁复凤羽的银剑已呛啷一声出了鞘,她身如鸟转,剑似鹤翻,红焰如火的晚霞照红了她的一柄长剑。
她纤腰疾转,银剑斜掠,嗖嗖舞出的剑随着娇躯飞转。
剑光如闪电般,一式复一式,银光闪耀的长剑,与她纵跃旋回的胭脂色衣裙,在云霞下仿若相叠交加,俏影翩然。
在危钰所记得的前世幻境中,这样一个持剑骑马饮酒的豪爽女子,曾活在千年之前,本该坐在深深庭院之中信手拈花的她,却像男子般策马扬鞭剑指天涯。
危钰清醒时虽记不得她的容颜、她的声音,但他只觉这个女子必是位绝代佳人,否则也不会有这样好的手段,当真如一根绳子般死死勒住了危钰,令他纵然忘了她,却忘不了同她的那段情,那段岁月。
“小危危……”
随着钟诚敲房门的声音,危钰眼前的幻境瞬间消失殆尽。
他起身去开了门,略有疲惫地看向门口的钟诚,“我再说一遍,以后喊我的时候不要在前面加小字。”
钟诚一愣,虽说他为危钰工作,但危钰毕竟比他年龄小不少,如果直接喊他危专家,岂不是显得自己特谄媚?可为什么他突然不让自己喊他小危危呢,难道是因为程然诺,钟诚忽然想到程然诺那张贱嘴,总学自己结结巴巴的说话,想到程然诺,钟诚不由开口问道:“小虫虫虫虫去马场了,她她她不会骑马,咱们们们要不要去看看看看……”
危钰直截了当地回答:“不去,不会骑摔死了正好。”
说这话时,危钰忽又想起昨晚程然诺的模样,立刻面红耳赤浑身燥热起来,钟诚瞧见危钰额上涔涔的细汗,不由下意识伸手拿纸巾准备为他擦汗,“你,你,你是不是又梦见前世的那个女人人人人了?”
危钰却猛地打开钟诚的手,他冷冷道:“老钟,你以后若再有如斯的断袖之癖,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短短短短袖?”
钟诚拿着纸巾的手停在空中,他瞧着从脸颊红到脖颈的危钰疑惑不已。
此时程然诺正骑在一匹纯正英国血统的棕色马匹上,她跨马悠闲地散着步子,马蹄踩在柔软的地面上悄无声息,她瞧着马场一望无垠的绿地,一阵清风吹过,满地的青草如同一阵绿色的波浪席卷而来,程然诺嗅着空气里的芳草香气,握着缰绳百无聊赖的四处张望。
“哎,你这马慢吞吞的,跟我前世里那匹风驰电掣的白马真是没法比啊。
懒马,你是不是在这里待久了,也变成小危危那种老古董啦?”
程然诺自言自语着,低下头去瞧棕马,这马像是听懂了程然诺的话,竟甩动了几下深棕色的鬃毛,哼了几声粗气继续慢悠悠地踏着蹄子。
“早知道叫鄢灵均也一块来了,真无聊,一转眼就不见雨寒姐了,真是见色忘义,肯定又去陪薄大检察官了,哎,也不知道小危危今天来不来。”
程然诺刚说完,却被自己的话吓了一大跳,她想到昨晚自己□□地站在危钰的面前,那种尴尬到无敌的场景,她简直恨不得挖个洞把自己给活埋了。
程然诺羞得从脸红到了脖颈,她气得紧紧攥住缰绳,忍不住用小巧的拳头锤了一下自己的脑袋,“哎呀,真烦死了,干嘛提起危钰那个色狼,哼,反正他付过钱了,爱来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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