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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缓缓走进了十一月的下旬,天气终于从忽热忽冷的病态中,稳步走向越来越冷,是实打实地由秋天奔着冬天而去的趋势,这样的时光里,似乎,每早起床大业也越来越难完成。
孙韶在床上抱着被子滚了最后一个圈,噌地一下坐了起来,眯着眼睛,一边发呆一边等自己的大脑开机。
好半天,他才觉得好像少了点什么似地,左右张望了一下,然后才一拍脑袋,不是少了东西,是少了声音,少了每天一早就能听到的缝纫机转动的轻微的响声。
每天这个时候,住在隔壁客房里的孙母应该已经起了,然后在更早起来准备早饭的易辉的帮助下,洗漱完毕,坐到轮椅上,在缝纫机前摆弄起她的制造大业了才是。
自孙母觉得自己休养得差不多了以后,便再也忍不住手痒地摆弄起了缝纫机,孙韶说得演出服,她一早在纸上描了七八个款式,各种辅料布料也都在易辉的帮助下置办齐全了,就等着实践了。
刚开始,孙母还只是按部就班,跟每天自己去工厂上班似的,等孙韶和易辉都出门了,她才一个人做轮椅上,安安静静地做起活,然后中午孙韶课程结束了,便回家将易辉一早准备好的午饭微波一下,母子两人吃了,再推孙母下楼逛一逛,母子两人走走说说。
下午孙韶送孙母回家,然后自己接着上课或者忙其他的,孙母则坐在缝纫机前接着“上工”
。
但等第一件成品出来后,往衣架子一般的易辉身上一套,孙母似乎突然从中获得了一种莫大的成就感,这是以往她在工厂里,每天干上八个小时,做出多件成品都无法比拟的一种感觉。
也是自此,孙母终于找到了,除了给孙韶找个靠谱媳妇以外,最能让她上心的一件事——将自己画在纸上的衣服一件件做出来,然后套在自己两个儿子身上。
当时给易辉试穿的半成品,最后也真的成了易辉这么多年收到的第一件来自母亲的衣服。
因为是演出服,平日里穿着总还是有些奇怪,孙母便又拆了修改了几处地方,等完全定版后,再套到易辉身上时,看得孙韶又眼红,又心痒痒,口水几乎流了一地,只差没蹲在墙角挠爪子了。
原定做演出服的时候,孙韶将自己脑海里能用的东西都扒拉了个尽,又在跟孙母的商量中融合了最不易过时的元素。
挑来跳去,隔着近十年审美,最后获得两人共同认可的便的是仿军装风格的成衣了。
整体采用硬朗简洁的风格,再根据五感的风格,加入各种未来几年会十分流行的一些元素,铆钉、流苏一类的,而同时,也比真正的军装要更注重腰身比例和剪裁。
而照着易辉的身形做了修改后的成品,那些铆钉流苏等一切拉拉杂杂,很具有五感轻摇滚一类风格的东西自然都拆掉了,只保留了最原始的剪裁,同时,拼接了领子那一块儿。
最主要的是,易辉帮着孙母采购面料时,也没想太多,只管依照自己的土豪性情,拿最好最贵的料子,该软的地方绝对软,该挺的地方绝对不皱。
所以,衣服一出版,再往易辉宽肩窄腰的身上一套,基本就是时装界里的定制款了。
孙母最初看易辉穿得好看,还很具有时尚前卫眼光地,给易辉又加做了一件同色系的双排扣军装风衣,最后,易辉套着孙母做出来的衣服,整个往那一站,孙韶只差没捂着鼻子流血了。
孙母看孙韶那羡慕嫉妒恨的眼神,笑着就从身后给孙韶拿了一套一样的出来,只些微地方做了改动,在孙母看来,两个孩子都是好孩子,虽然孙韶是自己亲生的,心里多少肯定偏着点。
但易辉对她也是孝顺至极的,拿不一样的东西,担心孩子心里会有比较,然后有点什么想法。
这么多年,孙母头一回感受到人家常挂在口中的“养两个孩子真不容易,什么都得弄一样的两份”
的心理。
显然,孙母只乐滋滋地沉浸在自己养儿的甜蜜苦恼里,忘记,这两大男人早不是会为了不一样的东西争闹的年纪了。
孙母怎么想的,两人自然不可能知道,两人只在看到一样的衣服的刹那,很心虚地互相瞟了一眼,心里莫名就飘过了“情侣装”
的念头。
随即,在孙母的解释里打散了这个念头。
但,即便如此,两人心中还是有一种像是获得认可似的窃喜,止不住地四处蔓延。
孙母也从这种“创作”
中获得一种自己从未感受过的满足与成就感,接下来,她的热情便如枯井出水一般,十多年的积攒,在一夜之间变得一发不可收拾。
几乎孙韶每天醒来时,耳边就已经响起了缝纫机运转的声音,睡前也一定要想办法先将自家老娘给哄上床才敢去睡,不然真怕自己一个没留神,老太太就要不顾身体熬通宵。
而今早,居然没有听到缝纫机的声音?孙韶抄起床头的手机看了一眼,早上七点,他都是这个时间起床,今天没有特别早啊。
他跳下床,快速洗漱完毕走出卧室,看到自家老娘正和她干儿子在客厅里轻声聊着天。
两人看到孙韶出来,不约而同一起朝他打招呼。
孙韶看着这一幕,异常和谐,和谐的他心里酥了一下,他整了整情绪,走过去,很自然就坐在了易辉旁边,“妈,你今天难得不开工啊?”
孙母顺手给孙韶倒了杯豆浆推到他面前,易辉走进厨房去端早餐,“都做完了,还开什么工呀,等休息两天,我再给你跟阿易一人做一套大衣,我上次翻杂志,看到不少款式都不错,我们娘俩再合议合议,看怎么弄你们小年轻更喜欢。”
“噗……咳咳……”
孙韶被呛得直咳嗽,“妈,五套衣服呢,你都做完了?”
孙母傲然一点头,那意思——才五套,不是小意思吗?
孙韶扶额,感叹自己都忘记了,母亲是从工厂出来的,资本家手里剥削出来的王牌女工,怎么会为区区五套衣服耗费上一两个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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