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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柔忍不住将头埋在来人怀里,咬着唇任由泪水打湿了他胸前的衣裳。
子归走了,从此她满腹的心事再也没有可以诉说的对象。
她犹豫彷徨时,再没人会不耐烦地点拨她。
有人欺负她时,再没人潇洒利落地将那人扔飞很远。
一只大手轻轻地拍着她的背,无声地安慰着。
丁柔一面贪恋这温暖,想要永远待下去,一面又放不下心中的怨恨,想要撕碎了这份温暖。
理智上来讲,她大仇已报,早已不必再纠结于这些。
可是她过去的五年一直都在恨着这人,突然不让她恨了,她一时接受不了。
何况她觉得他应当承受她的怨恨。
她自认为恨他并不偏颇,并未有失公允。
毕竟当年若没有他的骤然离去,也不会有后来发生的那些事。
钟老爷虽已入土,却只消去他自己的罪孽。
晏秋的罪,从未消过。
造了孽就要还,这是丁柔的信仰。
既然他不记得,她不介意帮他一把。
子归走了,丁柔的日子却并没有多大的变化。
她心里明白自己该干什么,不用干什么。
金谦良已经提醒过她,什么都不必做,只看着便好。
所以她便暗暗观望,一副万事难撼的模样。
可是事情不是一成不变的。
她早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惹恼了金谦良,故而如今金谦良已不肯放她平静。
这一日晚,晏秋送丁柔回家时,只见丁柔家门前的小胡同里突然钻出一个黑影,一个年纪不大的小厮出现在两人面前,略一整衣衫,长身作揖,呵呵笑道:“丁大夫,您可回来啦,叫小人好等。
我家少爷请您明日上午到府里走一趟,有些事情要同您商量。”
丁柔的脸色渐渐难看起来,一连三日皆是这样,金谦良到底想做什么?她微微偏头,看向身边的晏秋,晏秋整个人没在黑暗里,看不清脸上的神色,只喉结上下滑动了一下,却蓦地叫她的心一紧。
“好,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吧。”
那小厮却不走,而是苦着脸道:“丁大夫,您头几日也是这般跟小人讲,可是每回都食言,害得小人吃了许多板子。
您就别敷衍我啦,若是不去,劳烦给一个像样的理由,算小人求您啦!
不然小人的屁股真要被打烂啦!”
丁柔顿时尴尬起来,这算什么?变相的要挟吗?心底隐隐迸出些怒意,真当她是善男信女?如果他们真这么想,那可就大错特错了。
话中也不由带了薄怒:“不妨事,你们少爷有的是银子。
若真有那一日,难道还怕请不来好的大夫么?放心吧,若金谦良当真不肯给你请大夫,你只管来找我,我保证不收你诊费与药钱。”
小厮只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机灵地道:“丁大夫真是仁慈心善,如此小的就多谢了!
只是……丁大夫为何就是不肯见我们少爷一面呢?有什么说开也就是了,总这样躲着避着——啊!
!”
话没说完就挨了晏秋一拳头,登时被揍得就要跌倒。
晏秋犹不解恨,飞起一脚蹬在他屁股上,立时将那小厮踹得扑倒老远:“怎么那么多话?告诉金谦良,有事来找我,再敢纠缠我媳妇别怪我不客气!”
那小厮吱吱哇哇地爬起来,龇着牙道了声:“丁大夫明儿见!”
便一手捂着脸,一手揉着屁股一瘸一拐地跑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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