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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的塔犁沙漠,放眼望去尽是不见头的黄沙。
一名身着戎装的女子,以长刀支撑着身子,拖着沉重的脚步艰难前行,途经之处,留下的是一个又一个深深浅浅的脚印。
乔英淇也不知自己到底走了多久,几度恶战,她身边的护卫兵一个个倒下,而她也在打斗当中迷失了方向,万幸的是她终还是拖住了北狄铁骑,使得齐兵能顺利地退守闵荡山。
闵荡山易守难攻,山路又多崎岖,北狄的铁骑兵无法发挥他的威力,仅凭着唐彪那点人手,根本不足为虑。
北狄军这回是胜在出其不意,铁骑兵威力虽猛,但西南的地形并不是他最好的战场,以二哥的能力,加上闵荡山天然的掩护,只要缓过来,便是一时半刻退不了敌,只要北狄军不增兵,她相信他总不会再吃亏的。
她又渴又累,喉咙像是要冒烟了一般,连咽咽口水都艰难,既猛且毒的阳光照到她的身上,让她一阵目炫,她忙止了脚步,扶着长刀阖上双眸待那炫晕之感过去。
体力已到了极限,她不知道自己还能支撑多久,可她知道她不能停,一旦停下来便再走不出这茫茫的沙漠。
她望了望仍是止不住抽痛的左臂,包着伤口的布条早已被血迹、汗迹污得瞧不出本来的颜色,她该庆幸自己身上带着宁先生配的解毒丸,这些解毒丸本是以防行军途中被毒虫等物所咬的,想不到如今还真的救了她一命。
她半眯着眼睛,拄着长刀吃力地迈开双腿,朝着前方艰难地走去……
突然,一阵风沙迎面扑来,她忙低头阖眼,右手更是下意识便抬起欲去掩住口鼻,哪想到刀柄一下便滑落,支撑着她的身体的长刀一掉,她整个人便站立不稳,恰好又有更猛的风沙袭来,刮得再无支撑物的她身子摇摇欲坠,一下子便滚落沙丘。
翻滚的过程当中,*辣的沙子烫得她更是难受,尤其是左臂伤口压在沙子上时带来的剧痛,痛得她直冒冷汗,几乎要晕死过去。
她躺在地上,努力挣扎着要起来,可尝试了几遍,却是半分力气也使不出。
嘴角缓缓勾起一丝苦笑,躺在烫死人的黄沙上,面朝着天上那如同火球般的太阳,猛烈的阳光照得她根本睁不开眼睛。
眼前似是有一圈又一圈五颜六色的光在旋转,转得她头更痛,眼更花,意识渐渐变得朦胧,想不到她乔英淇今生竟是死在这一望无际的沙漠当中,不但如此,只怕连个完好的全尸都没有,不知他们寻来时,自己会不会已经被烤成了肉干。
迷迷糊糊当中,似是听到有人焦急地唤着她的名字,她努力想睁开眼睛,可眼皮却像是有千斤重,总也是掀不开来。
紧接着唇瓣感觉到一股湿润,她舔了舔,有点咸咸的味道,很快地,她又感觉有人万般小心地抱着她,将像是水囊的东西送到了她的嘴边。
她贪婪地饮着如同甘露般的水,缓解着喉咙里那一阵灼热之感。
“你是谁……”
意识彻底失去前,她勉强半睁着双眼,只看到一个背对着阳光的模模糊糊的影子,未等到对方的回应,她便彻底昏迷了过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半梦半醒间,她感觉自己的身体在缓缓移动,耳边不时响着温柔的呼唤,那一声又一声的‘英淇’,似是饱含着千言万语,又似蕴着道不尽的柔情,听得她心里竟不知不觉间生出丝丝缕缕的酸涩来。
她想睁开眼睛去瞧瞧他,瞧瞧到底是谁竟能将她的名字唤得这般缠绵,这般辗转。
可是却撑不过那再度渐渐飘离的意识。
她的头仍是很晕,身子依旧很是疲累,恍恍惚惚间,耳畔似是有人在哼唱着不知名的曲调,那带着几分沙哑的嗓音,哼着这轻柔的调子,竟有一股说不出的和谐。
“你、你是谁?你是谁……”
梦呓般的低语从她唇瓣溢出,却一下便让那低沉的哼唱声止住了,半晌之后,她感觉自己被人小心翼翼地搂入一个宽厚的怀抱中,紧接着额头便落下一片温热的触感。
“别怕,我不会伤害你的。”
低哑的嗓音在她耳畔响起,奇迹般地让她生出几分安心之感来,仿佛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会有人将她护得好好的,给她依靠,为她挡去所有的伤害。
这样的感觉,她很陌生,也有些害怕,可更多的却是想要去沉溺当中。
“……好。”
如梦似幻般的浅笑漾于唇畔,她什么也想不起,什么也不愿再去想,只顺从着内心的渴望,放任自己沉溺在这几乎让她落泪的久远又陌生的温暖当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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