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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起,叽叽喳喳的雀子总是醒最早最嘈杂的,我睡得很轻,稍有些动静便醒了。
阿政依旧在熟睡,眉宇依旧深锁,时而露出几分怒容,我有些忧心的看着他:梦中的他,必然是最真实的罢?那他为何从不在梦中笑?
轻声叹息着,我蹑手蹑脚起床,更衣盥洗一番,方唤他起来,该上朝了。
他翻了个身,似还眷恋着床榻绵绵,咂舌辗转着,孩子气十足。
“再不起床,臣子们可该看你笑话了,阿政!”
我笑道,“堂堂大秦国君是个懒虫,是个爱赖床的,当真像个孩子般淘气得紧!”
他翻身睁开漆黑发亮的眸子,满脸不耐,撅了撅嘴嘀咕道,“政才不是孩子,政可是这天下的王,总有一日,这天下都是政的!
政爱怎么做就怎么做,不必依照规矩做事才好。”
我微微一怔,随即露出会心的笑。
嬴政,这个名字在我心头渐渐清晰,我总觉得他会创造一段不凡的历史。
他坐直了几分身子,嘀咕道,“尤其是吕不韦,有朝一日,我必……”
我伸手捂住他的嘴,不让他再继续说下去,他有些不悦的打开我的手,“为何不让我说?”
“有些事情,不必说,且做去便好。”
我冲他会心一笑,口角言谈,总该担心被人听了去,如今朝政正当缓缓交接的时刻,怎可在此时出岔子?青鸾宫中宫人甚多,谁有能保证个个儿都是忠诚的?万一隔墙有耳,麻烦不言而喻!
阿政默了片刻,最终挠挠头,叹了口气。
看他有几分沮丧,我正想着该如何安慰他,不想他却忽然抬头冲我一笑,“你说得对,小不忍为愚,且看他吕不韦还能嚣张几年!
政,有朝一日总该执掌大权的,到时且看谁还能阻政!”
我讶异着,他却起了床,动作利索的穿上云靴拽着我坐到铜镜前。
“青凰,替政好好篦个头。”
他笑着,露出一副皓齿,难得明媚一回。
我捻起玉篦头,他乌黑的青丝从我手中流过,柔软而细密。
铜镜中,他的脸颊还有些稚嫩,未完全展开,可眉宇间透出的那股傲气,却渐渐舒展开来。
我认真的为他篦头,不想他凝视着镜中的我,忽而呢喃了一句,“青凰,你穿这一袭鹅黄衣衫真好看。”
脸颊飞过两片红晕,只嗔骂他一句,“不正经。”
他嘻嘻笑着,待我为他别正发冠,他方与我闹作一团。
直至精卫在外头敲门,二人方作罢,正经收拾了一番,方去前殿用膳。
出青鸾宫时,阿房正与她身边几个婢子一道打理青鸾宫中的花木,她们起得比我们早,自乐滋滋的捣鼓着手中的活计。
似是有感觉般的,阿政出正殿那一刻,阿房恰好抬头。
阿政冲阿房微微笑了笑,阿房点头示意了然。
无声的交流,却倍感温馨。
我瞧着他二人的默契,有一丝微怔,不想阿政行至青鸾宫大门,忽而转身朝我扬扬手,俏皮一笑,方离去。
我不禁轻声笑了出来,我与阿政之间的生疏总算是少了许多,这才该是他如今的年纪该有的模样。
或许是苍天将他幼年的欢笑剥夺,如今懊恼不过,总算给他补偿回来。
我这般想着,心情莫名愉悦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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