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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春时说了那些话,犹觉不足:“你们万家口口声声说着清白,为人处事却没一件能见得了人。
若真是清白爱护名声,又怎么会瞒着众人去男人酒宴上跳舞自荐枕席?我家学比不得陈太太厉害,只知道这是舞姬歌女的事,但人家那是情有可原,不得已讨口饭吃,难不成陈家已经吃不上饭,要两位姑娘出来卖笑讨来吃?”
“要真是如此,陈太太应该早说才对,我虽然没有万贯家财,但几文饭钱还是有的,保管让你陈家的姑娘体面些,不至于要到卖身卖笑的地步!”
祝春时已是气的狠了,说起话来便没有平常的和气,言辞间锋芒毕露,咄咄逼人,迫得万家人面色难看至极,陈太太尤甚。
毕竟怜愫二女担着她娘家的名,祝春时这话分明就是把陈家贬得一文不值。
万老爷心里已经回过味来,知道这位看起来怯弱的县令夫人是个极有主见想法的,全然不是他从陈氏那里听来的那般,心念急转之下便又生了主意。
“夫人说的是,此事原本也是我和拙荆过于溺宠这两个外甥女。”
万老爷一面说着一面叹气,脸上满是歉意,同时朝着管家使了手势,管家转头吩咐了丫鬟去拿披风过来,给她们披上。
“她们年少又没有多少见识,看见了大人之后就倾慕不已,我和拙荆几次拒绝,最后实在忍不下心,便同意了这次献舞。
只是没想到......”
他说着就以袖掩面,语气哀叹,“方才夫人说拙荆不曾在意她们,这实在是莫须有的罪名,如今大人昏迷,还不知事情真相如何,我们不敢有任何越矩,免得错上加错,不想就被夫人误会了。”
陈太太也在这几句话回过神来,忙道:“正是,我们已经知道今日的纵容铸成大错,不敢再擅专,只求夫人消了气,好给她们两个一份脸面,总不能就此真毁了去。”
说到这里,陈太太眼角落下泪来,走到怜愫二女身边,斥责道:“两个混账东西,你们大表哥还在狱里没有出来,你们又惹出来事,是真要把我的心剜出来才甘心吗?我好好的接了你们过来,不想就要被人污了清白,也不知该怎么和我大哥大嫂交代!”
怜姐儿反应极快,当即哭道:“姑姑,倾慕大人原是我们姐妹的错处,但这世上谁年轻的时候没有爱慕过郎君呢?我们并不敢有什么奢望,只是远远看上一眼说上句话也就心满意足了。
今日之事,本也不在预料之中,谁能知道俞大人居然......居然是......”
怜姐儿泣不成声,埋在陈太太怀里哭泣。
愫姐儿也落下来泪来,“我和姐姐知道错了,求夫人恕罪。
俞大人清名,我们弱质女流并不敢随意污蔑,只是......”
她哽咽了下,“明日起我和姐姐就落发做姑子去,日后常伴佛祖洗涤罪孽,也不至于就此耽误了家里姐妹的清白。”
楼太太虽常和陈氏拌嘴,但此情此景也不免怜惜起来,轻声道:“何至于此?都是两个小姑娘,哪里就到了做姑子的地步,说出来都可怜见儿的。”
祝春时冷笑,已经撕破脸到这个地步,她也不打算继续给人脸面,毫无同情之心的道:“万老爷、陈太太,竟是别想趁着我夫君昏迷,就泼脏水过来,还口口声声拿女子清白来压我,让我受了这个委屈。
此情此景,并非是我造成的,也不是我让她们过来的,我什么都没做,好端端的来赴宴,最后却要我受辱,天底下还没有这个道理!”
“想做姑子,我可以成全你们。
等我夫君醒了,我随时送你们剃发出家。”
祝春时指着陈太太的方向,示意泻露圆荷过去,“还得多谢万老爷提醒,我夫君一刻未醒,她们姐妹就是一刻的罪人,身上带着谋害朝廷命官的嫌疑,谁也不准靠近!”
泻露圆荷早看不惯远安县里的这些商户之家,个个眼睛长在头顶上,平日里来往说话也要给自家姑娘使个心眼埋个刺,桩桩件件都在添堵。
如今好容易得了这个机会,她们也做出副嚣张跋扈的模样来,上前去把怜姐儿从陈氏怀里扯出来,一人看着一个。
楼太太看不过眼,还想说些什么,却被庞太太拉了拉衣袖,楼太太偏头看过去,庞太太摇头示意闭嘴。
祝春时也没错过她们二人之间的小动作,径直道:“谁要是想为她们姐妹说话,可以。
既然可怜她们,不愿意她们做姑子,那大可以领回家去,给自己添个姐妹。
她们既是心心念念做妾,想来也不会拒绝,等明儿我夫君醒了,我们夫妻还可以去凑个热闹。”
楼太太脸色顿变,便是看热闹的何兰芳等人一时也忍不住后退了两步。
怜愫两女虽然不能说何等绝色,但也不知道陈家是如何养人的,从骨头里就透出来酥媚之态,行动间腰肢款款弱柳迎风,声如黄莺又擅歌舞,领回去岂不是让自家里都不得安生?
万老爷不死心,还打算再说些什么,就听见外头小厮的声音,“大夫来了,都让让,让大夫进去。”
连江急忙走了出去,把围在一起的闲杂人等拨开,接大夫进来。
祝春时起身一看,才知道接过来的是两个大夫,其中一个稍年轻些,大约四十来岁;另外一位鹤发鸡皮,然而精神矍铄,眼睛锐利,进来后不需旁人说话,就直奔俞逖所在的床榻。
祝春时侧身避让,便见另外一位大夫也走了上来,想要给俞逖诊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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