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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天被骂,天天夜宿坤宁宫,昭仁帝白天生再大的气,晚上也必然要到皇后身边与她卿卿我我,蜜里调油地缱绻一番。
只有她能让他舒适平和,只有把她抱在怀里他才能放松下来。
“我不知道是谁杀的人,阁老今日没来,也没法问你母亲。”
与其瞒着老婆让她担心,或者从别人嘴里听到改头换面的二手消息,还不如自己亲口告诉她。
恪桓搂着龚纾一起斜躺在摇椅上,一边揉捏她的食指尖尖,一边尽量温和地把今天的事情叙述给她听,不发脾气,但终归有点怨气。
“如果问了,是娘亲动手的,那怎么办呢?”
龚纾一针见血,恪桓因为被胆大妄为的岳父母搞得火大,一时不及深思,如果是蓝鹤杀的,怎么办?难道还能把她下大狱判刑砍头吗?
“纾纾,皇兄他罪有应得,我绝不会为了这事为难你母亲,但阁老也不应该如此骄横,只手遮天,当众抗旨,连话都不让温湛问个清楚,直接就把你母亲给带走了。
他如此行径,置朕于何地?”
原本依偎在他胸口的龚纾坐起身来,转过头去看着他,幽怨地蹙起眉尖。
“要是换做杀人的是我,舅舅会怎么办?”
“……且不说你不会做杀人这种事,哪怕真的做了,我自然与他一样,无论如何也要护你周全。”
恪桓叹了口气,他当然知道龚肃羽宠妻,但再宠,天子权威也必须在私情之上,宠妻也不许抗旨。
“我那天才和嫂嫂说了,我们龚家的男人,个个都是老婆奴,我爹是这样,哥哥们也是,舅舅是我家的娇客,怎么会例外呢?我知道,您一定是明白他的。”
她轻抚皇帝面庞,脉脉凝视,目光无奈中满含疼惜。
“父亲他这样做,尽管难看,但总好过坦承是母亲所杀,让你为难。
他们说谎是欺君,说真话被钉在杠头上的不就是皇上了吗?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你不处置岳母必定难以服众,给言官留下口舌,要是处罚母亲……”
会伤了他们的夫妻情分,会激怒龚肃羽,会搞出满朝腥风血雨。
最最重要,会令她伤心。
所以这一条根本不可选,宝贝老婆是要捧在手心呵护娇养的,她贵为一国之母,应该事事顺心,日日安乐。
岳母是肯定不能罚的,更讨厌岳父也罚不了,可恶啊可恶!
岳父骄纵霸道在皇后嘴里成了“替女婿着想,不让女婿为难”
,恪桓心里再不服气,也不得不承认她说得确实有道理,从结果上来说,不审问蓝鹤对所有人都好。
“好吧,那朕不生气了。”
“哈哈哈,真的吗?舅舅真是天下第一好的皇帝,好脾气,好说话,长得还好看!”
“你就会欺负我好脾气好说话,知道我喜欢你,居然胆大包天给我扣个‘老婆奴’的帽子。
嗯?你小手干什么……别乱摸啊喂……纾纾……呃……淘气鬼住手!”
皇帝一把握住小皇后下作的小手,高高举起,气恼地瞪她,她双目弯弯,杏腮绯红,笑语嫣然:“不能光我欺负舅舅,有来有往才公平嘛,我淘气了,舅舅不就有理由来欺负我了么?”
说完吐出舌尖往他裸露的手腕内侧轻轻一勾——酥痒噬心。
如她所愿,欲潮澎湃的一顿欺负,搞得两个人都精疲力尽才算完。
吃一堑长一智,小皇后学聪明了,不会再贴心贴肺对丈夫揭父母老底,而是掉转枪头给爹娘找补,真话也好假话也好,人最喜欢听的还是好话——正是她擅长的。
之前她太天真,以为就算做了皇帝,他还是他,可伴君如伴虎这句话不是开玩笑的,他有天子至高无上的权力,父母也好她也好,生死都在他一念之间。
他们再相爱,也经不起她家坏脾气老爹这么折腾,要保住家里人,就得使劲给身边的皇帝宝宝顺毛。
于是第二天被吹了枕边风的皇帝就像忘了昨日发过的火一样,绝口不提要查虐杀前太子的凶手,正好与蓝鹤交好的温湛也一百个不想提,刑部锦衣卫也很有默契地一声不出,从天子往下集体装傻。
但是言官最讨厌装傻,尤其是皇帝装傻,想摆?没门!
于是诸位勇猛铮臣又有了新的谏上材料。
“皇上,当初不是您说要铁证,要把案子办得明明白白告慰先帝在天之灵,不是您说不许糊里糊涂地搞成手足相残的争权闹剧吗?如今全部死无对证,怎么看都不明不白的,糊弄谁呢?好歹您得把前太子是谁杀的弄清楚吧,他哪怕就是弑君主使,那也是皇子,还是皇储,不是可以随便噶掉的。
世上哪有纵容岳家残杀皇亲宗室的,您不给个交代,这事情可说不过去。”
恪桓木着脸,漠然翻阅一本本讨伐他和龚肃羽的奏疏,心中默默感叹:怪不得几乎所有的皇帝都讨厌言官,真的好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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