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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3 光怪陆离（第2页）

她捡起面具重新戴上，“我陪你去戏院看吧。”

“我不去……”

“总有一天你会去的。

小孩子都喜欢去戏院。”

“我……”

“去吧去吧。”

像母亲一样劝说道。

再一晃神，自己已经到达戏院。

没有搭建舞台、没有升起的红色布帷，在接连二度的否定句式之后，原受到要求的烟雾决定不赴舞台，一切庄重的脚步都稳健地踩在一洼有别于液态的□□木板。

周围的人在吹起一颗气球。

玉盯着他们看：“你们在做什么？”

离得最近的那人因为气息不足张大嘴巴、用后仰的夸大姿态将气体灌注之时。

玉看着他脸憋到发紫，伸手想去阻止这样的行为，没想到在触碰那人之时。

玉能够感觉自己的性质也成为了一颗气球，一切鼓胀、满溢的，皆让她的一层腹皮变得蓬松，连同肺叶一起被充斥成另一种实质。

这一个体从此不叫玉不叫人类，它是气球的亚种，用外囊和气体作为定义。

当吹气球的人用食指捏紧一个用以送抵气息的甬道，将不带有语言意味的事物从声带周边绕过，仅投过一段紧绷的颈椎做递进，要想使这个气球越来越大，将自身的任何一部分吹进气球里，气球越来越大，再将身体完整吐出来。

玉看着他夸张的动作，看着一种不透明、黄色的外层，在抚摸时带有别于人类自身拥有的“气球”

的质感——收纳气体的容器携带助燃的低温，让光的本质变得圆润、却从未失去锐利，恰到好处地蜷成一窝不扎手的鳞，顺着玉的指腹曳行。

“那送给你一个。”

吹好的气球没有及时装饰上去，那人看着她伸出来的手以为是讨要玩具的表示。

玉接过，这个气球很大，但是却并不好玩。

拿着气球，无论手掌想要往哪一个方向而去，总会有种如胶的阻力让她的表皮被迫驻在原处，裹着嘈杂的静电，连带着使耳膜尖锐的不连续音，仔细看，一只腹部不够平滑的蜗牛攀行着。

蜗牛。

玉并不讨厌这种慢吞吞的生物。

试图忽略掉这一种粘腻感，让数目逐渐增剧的蜗牛顺延着她手指而栖生的错觉被抛弃。

玉感觉指纹上每一种发热的触觉都如同一双眼睛，她被注视，因而开始吹起这颗气球。

蜗牛没有眼睛，——这或许不对想，但玉是这么想的，为了减少恐惧。

她抱着气球到处乱走，戏院原本是唱戏的地方，大家都很忙碌，气球上的蜗牛没有眼睛，可是每一个对她说话和注视她的人都有，肚子鼓起的女人有、使得女人肚子鼓起的男人也有，他们用眼睛将一颗以人皮制造的气球吹起来，蜗牛则是从来携带一个巨大的气球行走，它不够轻盈，所以不能飞起，让蜗牛只能够攀在足够倚靠的平面体——而人呢？

玉奇思妙想一顿后，因为好奇去问了那个女人，所有人都在说她的肚子：即将蓬起的、即将充盈的、即将诞育的、即将成为一颗气球的。

“为什么你的肚子会变成气球？”

玉如是问她。

“气球？”

而女人几乎是嘲笑地呼出一口气，玉记不得她的名字，总觉得她虽然长着一张完整的脸，却比阿瓦隆还要可怕一些。

“这叫做怀孕，蠢货。”

怀孕，玉从此记下这么一个词汇，她在一层开阔和不开阔的天空下都曾经无数次的念过这个音节，让它和气球双相重合与搭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