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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半蹲了下去,赤裸的皮肤碰触到冰冷的雪粒,伸手握了满把,就这么在那里耐心地捏了起来,羊绒大衣的下摆摊在雪地上,拂开浅浅的划痕。
江庆之在雪里蹲了许久,认认真真地捏了个小雪人,将它放在了荏南房间的窗台外。
可惜,没有等到主人回来,它就化掉了。
天气慢慢热起来了,春衫上了身,江明之这样的阔少,自然是最时兴、最流行的国外款式全来了一套,每日似开屏的孔雀,流连在交际场上,极吃得开。
江庆之还是那老一套,一贯的“不逾矩”
,今年没有人替他添那些花哨事物,冷些便穿轻薄的大衣,热些便穿短身的西装,还是那副金丝眼镜,仿佛一切都没变过。
他上班前开了抽屉打算换块表,看到了里面躺着的深蓝色丝绒盒子,就这么看了一会儿,然后伸手拿了出来,没有打开就又放了回去。
关抽屉前,他随手拿出了旁边的金刚石袖扣,仔细地系了上去,那是荏南前两年送他的。
然后,他就如往常那样上班去了。
院子里的月季从四月便陆续开了,随着夏日的骄阳越发鲜妍。
阳光从玻璃窗刺了进来,照得桌面上的纸上的字都有些模糊。
江庆之将那叠电报拿了起来,快速看着。
“纽约,无讯。”
“巴黎,无讯。”
“东京,无讯。”
“悉尼,无讯。”
……“苏州,无讯。”
“重庆,无讯。”
“香港,无讯。”
他将那叠纸放了回去,靠回了椅背上,望着阳光中飞舞的微尘出神。
囡囡,此刻是否一切都好,是否有安歇之所?是否也挂念着他?归人江庆之从前加班就厉害,如今更是没了节制,明之不管浪荡到几点回家,总能看见二楼的灯一直亮着,有时喝酒喝多了起夜,还能从黑暗的走廊中看见门缝里透出来的光亮。
次数多了,他便知道了些蹊跷,大哥的房间是不让任何人进的,除了荏南,可如今荏南不在,他只能自己大着胆子潜进去了一回。
果然,他在枕头底下找到了一瓶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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