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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在迁怒?迁怒宁湖衣以唤他名姓就会出现的谎言肥了他的胆,让他以为自己有所倚仗因此无所畏惧,又在他真正遇险时不闻不应;迁怒他明明早有应对之法,却从不与他言明,不着痕迹地诱他出门,害他在人前瑟缩鼠窜、丑态尽露;甚至迁怒他总一副高深莫测看透一切的模样,每每欣赏够了旁人沦陷挣扎的姿态才姗然现身,而后满脸无辜地把自己撇得一干二净!
可他有什么理由迁怒宁湖衣?因他总是以保护者的姿态挡在他面前,就该时时随行左右,对他有求必应,将他护得滴水不漏?还是因为总对他亲昵有余威严不足,连同为侍从的妙心妙音都对他礼遇有加,久而久之便以为自己高人一等,就此对主仆之别混不顾忌了?说到底他才是做人器灵的那一个,别说像今日这般被他弃而不顾,就算把他推出去做挡箭牌亦是正常,如此看来,一番迁怒何等可笑!
“还闹脾气了?”
没得到顾少白的回应,宁湖衣无奈,使了些力强行将顾少白拽起扣在怀中,举着伞往空中一抛,纸伞旋转着落地,化成一座带华盖的白玉步辇,步辇周身微微发着白光,自成一个结界。
步辇十分宽敞,由四个半人高的白玉偶人所抬,十分稳当。
宁湖衣拽着顾少白坐下,指了指远处激战正酣的三人,笑着安慰道:“身为仆下擅违主命,不可不罚,你且看着。”
不消他说,步辇外的妙心妙音已然吃了苦头。
几刻前宁湖衣用伞挡下肖无明的雷咒,又促狭地将雷咒弹回,两人满以为肖无明这下该自食其果了,正喜滋滋地等着看好戏,未想巨雷行到一半一分为三,一股直冲肖无明而去,另两股拐了个弯,不长眼睛地朝着他们袭来。
两人吓得跳脚,慌不择路地四处躲闪,饶是如此,仍旧被悍雷重重击倒在地,烧焦了半边衣袍。
元婴期的先天秘技果然厉害,两人感叹的同时不忘扭头去看肖无明的下场,哪知他根本不躲,站直了身大口一张将落雷尽数吸进腹中,勉强消化完后阴谲一笑,掠过他们二人,再一次盯上了宁湖衣。
看他如此,妙心妙音皆是一愣,深知宁湖衣在见到顾少白后就该无暇他顾了,哪还敢放肖无明前去叨扰,赶紧欺身而上,甩出长鞭与他缠斗在一处。
妙心与妙音两人同为丹境,哪怕是二对一对上婴境的肖无明仍旧力有不逮。
尽管长鞭的攻击刁钻到不可思议,几是鞭鞭到肉,可肖无明也不是吃素的,因手掌被劈空斩断无法再生,便趁着躲闪的空隙用纸做了个新的按上,结印格挡丝毫不见迟疑,比之从前不遑多让。
两人本以为肖无明以法术见长,便揪着这点频频扰乱他作法,肖无明看破后冷笑一声,两掌一合从掌心召出一把两尺多长的木剑来,旋身以剑招相抗。
长鞭对长剑,说不清到底谁更高明些,但比起光明磊落的长剑,还是鞭子来得狠辣。
然而就是这样一把凛然硬朗的木剑,硬生生被肖无明使得古怪非常,还是那般抡挑劈刺,却毫无套路,挡了这一招,完全料不到下一招会从哪个方向来,一招一式堪称化境,一时将妙心妙音打得由攻转守,战至酣时更是剑招法术齐上,环环相扣例无虚发,如此雷厉风行,不难看出此人身经百战,且越战越勇毫无颓势,如此不到半个时辰,已让妙心和妙音落了下风。
将攻击交给妙音暂退一边的妙心啐了一口血,抬手擦了擦嘴角,忽地神色一凛,反手一鞭抽向身后袭来的人影,却不是肖无明,而是从剑影中分出的虚像。
鞭身穿过虚影击打在地,将青黑剑影撕裂成两半。
妙心收了鞭子,赶紧依计结印布置回复阵法,不料剑影被劈碎后顺势一分为七,且不再是残像,而是变成了有头有脚的实体,声东击西,攒动着不断骚扰妙心施法,恼得妙心大吼一声,祭出凌冽风刃裹旋鞭身,将鞭子护在周身甩得啪啪作响,如此倒是将剑影喝退不少,却也失了再布阵法的机会,还用去了不少灵力。
那处妙音拼着最后一点灵力化出分神,本意以一己之力绊住肖无明好让妙心寻隙布阵,奈何肖无明剑术着实高明,竟到了能化虚为实操控剑影的境界。
一个肖无明已难对付,如今八对二还有何胜算可言,妙音叹了一声,硬生生吃下肖无明几招,连长鞭都被打落,已是不支。
妙心狠狠皱眉,忍不住喟叹肖无明应对妙音的同时竟还有余力用分影术对付他,却也不得不硬着头皮返身迎难而上,卷鞭替脖子已在刃下的妙音挡去一剑,祭出一掌将妙音推离战局,而后振臂一喝,灌注灵力于鞭身,手腕挥甩不停,嘴上不饶人道:“小无明,枉你过去吃了那么多教训,竟还和从前一般无礼,按辈分你还得喊我们一声师伯!”
妙心说得强硬,样子看上去却不太好了。
除去一开始就被烧焦的道袍,白玉道冠也被肖无明削去了,鬓发散乱,面上青紫,身上小伤不计,两道深可见骨的剑伤一道在肩,一道在腹,奇怪的是并没有流血,只露出了黑褐混杂如腐烂败絮一般的内里,灵力虽没见底也没剩多少了,一呼一吸风箱般拉扯作响,真不如嘴上说得轻松。
而肖无明并未理会于他,只知他挡在自己和宁湖衣之间,让他多年夙愿不得所偿,睚眦俱裂,怒容毕现,下手愈发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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