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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章（第1页）

过去我只知道彝人常常抓汉人去当娃子。

他说抓娃子的事并不多，而且只有接近汉人居住的彝人才经常去抓，一般大奴隶主成千上百的娃子并不是抓来而是本族中世世代代保留下来的。

这一点他再三向我解释，但我并不感兴趣，而专门追问他抓娃子的情况。

他告诉我，有那么一小撮强悍的彝人（汉族人称之为夷蛮子）不从事农业生产，有些还是小奴隶主，手下有几个或十多个奴隶，他们往往埋伏在一些偏僻的小路上，遇到单身汉人，只要不是老头老太太，而是有劳动力的男人或女人（有时也抓十来岁的小孩去培养成奴隶），便一涌而上，一面堵住嘴巴不让叫喊，一面蒙住眼睛，连拉带推，边拖边打抓到山林里去。

这些人并不让抓来的汉人当娃子，而是当成牲口或货物一样卖到深山彝寨去当奴隶，身体强壮的可以卖几十或上百两银子。

这些地方不使用钞票，还是用银元宝和碎银子。

有些娃子被一卖再卖，卖到深山老林，就一辈子没有逃跑出来的希望。

身体差一点的或女的价格较低。

抗战期间，有些大学生被抓去，反而不像当苦力的值钱，他们要的是劳动力而不要文化。

我非常同情那些被抓去的人，我多次问他，抓去后有没有逃回来或赎回来的？他说极少数有冒生命危险逃回来的，个别也有赎回来的。

逃跑的娃子十有八九被抓回去或被摔死以及猛兽吃掉，因为彝寨都离城镇很远，不用说逃，就是放走也不易找到归路。

何况奴隶主一到晚上就把娃子关进木柜中，木柜是从上面掀起，能进出奴隶，奴隶主就睡在柜子上面，想要爬出来非把奴隶主掀下来不可。

当然也有疏忽的时候，如每逢彝族什么节日，奴隶主及管家等都喝得酊酩大醉时，娃子也能趁机逃跑的，不过得作好很多准备工作，否则第二天又会被追回来。

被追回的娃子不一定会被杀掉或打死，只和人们对自己的牲畜逃走找回后一样，打骂一下就算了，因为这毕竟是自己的财产。

关于娃子被赎回的事虽然不多，但他却说了一段很有趣的赎回两个美国空军的经过。

美军从天降被奉天菩萨

那是抗日战争期间，从云南飞越驼峰的美军飞机，有次出了故障，驾驶人员便弃机跳伞，有两个飘降在彝族深山区。

彝人看天上飘来两位黄头发、绿眼睛、身材魁梧的怪人，以为是什么天菩萨下降了，便举香火跪拜相迎。

由于言语不通，两位美军叽哩咕噜说了半天，他们一句也听不懂，这便增加了神秘感。

后来&ldo;天菩萨&rdo;只好以手代口，先指指嘴巴作举手持杯状。

他们这一下看懂了，知道要水喝，接着指指肚皮，这样他们就把水和水果虔诚奉上。

等到开饭时，又把酒肉等供在他们面前，这两位便大吃大喝起来。

这时几个黑彝（奴隶主）毕竟要聪明些，他们忽然想起听老人说过，神仙是不食人间烟火食物的，怎么这两位天菩萨却和凡人一样，不但吃这些，而且也和凡人一样要拉屎拉尿。

但毕竟是从天上来的，还得供养。

有一位最聪明的黑彝决定进一步试探一下，便把抓来的几个女娃子来侍奉两位天菩萨，考验考验他们，因为女娃子的劳动力不如男娃子，而且不敢逃跑，所以比较放心。

黑葬对抓来的女娃子，不管怎样年轻美貌，一般不愿拿来当妻室，因为怕生下小孩来不好处理，让小孩长大当娃子又不忍心，这是自己的骨肉；让当黑彝，别的奴隶主会反对，不是纯血统。

所以许多妇女被捉去没有成为压寨夫人，主要是怕生混血儿不好处理。

而白彝强奸女娃子则是常有的，但也不敢收为正式老婆，所以一般女娃子便和汉族男娃子混在一起生活，生下的孩子便是奴隶，这等于养一群牲口一样。

当这两名美国空军看到奴隶主派这么多女人来招待他们，便一再表示感谢。

可惜语言不通，他们便学汉人双手合十作起揖来。

奴隶主一看到这一种礼节和庙里的菩萨一个样，就更加相信这是天上下来的神仙了。

派去照顾这两人的女娃子是汉人，她们都见过外国人，也看到过飞机，听人说过从飞机上可以跳降落伞这种玩意，但不愿去戳穿，因为她们对奴隶主一向仇恨，现在要她们去招待外国人，可以不去劳动，都十分高兴。

开始这两个美空军对这几个女娃子看不上眼，因为她们既不擦口红胭脂，甚至头发也是乱蓬蓬的，再加上她们穿得破破烂烂，这比起他们搂着逛大街的&ldo;吉普女郎&rdo;真是相差十万八千里（抗日战争期间，专门有那么一些爱赚美钞和吃洋货的年轻女人，不少是大学生，她们大都能说英语，在和美军勾搭时，美军爱把她们载在吉普车上招摇过市，所以被人称为&ldo;吉普女郎&rdo;）。

不过人和许多动物不同，不一定为了繁殖后代而发情，往往在酒醉饭饱之后，总是喜爱有那么一点&ldo;余兴&rdo;才能满足。

这两位惊魂甫定，饱暖之余自不免也有&ldo;灾星未退，色心又起&rdo;之感。

这些女娃子不用浓妆淡抹，毕竟都是雌性，而且具有一种女人的天然美和健康美，特别使这两个美空军无法能克制的是她们每夜睡在火塘边的草垫子上的时候，都是在熊熊的火光下，毫不在意地把衣裤脱下当枕头和披在身上当被子盖，她们面孔虽被太阳晒得黑黑的，但比他们在印度等处&ldo;喝咖啡&rdo;时（即玩弄肤色棕黑的当地女人）大不相同，因为那些女人脸孔和身子一个颜色，而这些女娃子身上却很白净，加上火光之下更显得白里透红，他们一看便以为这是在有意识地引诱他们，其实这是因为奴隶主对奴隶不给衣服穿的原因。

她们毕竟还不是牲口，懂得害羞，白天出外劳动不能光着身子，所以晚上都得把衣裤脱下来，免得在草席上磨擦破了，同时还可以当被子盖。

奴隶主自己也穿得不好，大山里没有地方可以买到布，自己手工织很慢，奴隶们吃还不太成问题，因不吃饱不能干活，而穿就是最困难的事了，有些奴隶被抓时穿什么便一直穿到折磨死去还没有更换过衣裤，所以不能不十分小心爱护这些破破烂烂的东西。

这两位美军还误认为这等于在等待他们去享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