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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第1页）

土生后娘头发散乱，衣衫不整地从隔壁窑中出来，准备去灶房烧水煮饭，看见土生光着下半截身子，又缩回去，向土生大叨叨唠唠地抱怨什么。

土生能听出是后娘对他当院子撒尿的不满，可他毫不在乎，甚至可以说是有恃无恐，因而，当他大气势汹汹地出来骂他时，他就那么站着说：&ldo;咱有婆姨了，不再是娃，不再是瓜蛋后生，咱也是一家之主哩，一家之主在自己家里想干啥就干啥！

&rdo;

&ldo;那我呢？&rdo;

&ldo;你是大。

&rdo;

&ldo;大是什么？&rdo;

&ldo;大就是大，我有了婆姨，你就老了，你就当老太爷享清福吧。

&rdo;

&ldo;有你这么个二杆子货，我享啥清福，不让你气死就是我的福！

&rdo;

土生把递过裤子来的桂桂推回去，依然下半身无遮无拦、上半身披件夹袄，胸膛迎着深秋充满寒意的晨风，大口大气地说：&ldo;我今儿就出门去贩牲口，保险让你和后娘还有桂桂过个肥年，用不着再上山去捡柴禾卖小钱，咋不是享清福？&rdo;

&ldo;啥？你想牵走咱家驴去卖？我的天大大，反了你这个逆种！

牵走了驴，拿啥担水、驮柴，谁去把八里路外咱家旱地里的玉米棒棒拉回来？你想得倒美，驴是咱家命根子，快别做那傻瓜瓜梦！

&rdo;土生大气得开始哆嗦了，他那明显现出老相的脸上因着恼怒而拥出蜘蛛网网一样多的皱纹。

土生并没有被大的气恼吓住，他居然嘲弄地一笑：&ldo;我做梦都不会梦到去卖咱家那头又老又瘦的驴哩，去卖它，还嫌没脸面，我自己找驴来自己卖。

你不愿享清福，那就是和那老驴一样的苦命，大，过了晌午我就出门。

&rdo;

&ldo;出门？到金城镇，到肤郡县，到榆林府，到西安城？天下大哩，你想往哪哒走？哪哒都不是你去的地方，你的根根就在这马家沟，你叫土生，你不能离开咱这黄土坡坡，这是你的命！

&rdo;。

土生大见他示是说笑，满认真的样子，不敢爆发更大的火气，口吻关切起来：&ldo;给你娶婆姨干啥，就是让你踏踏实实、安安生生过日子哩，就是让个嫩生生的婆姨拴着你哩。

我的爷，你甭走，你当一家之长，咱家的地都给你种，我老了，再也种不动了。

&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