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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第1页）

中国人信&ldo;神&rdo;之幽默的另一个极端例子，是中国人和土地爷的关系。

《风俗篇&iddot;神鬼》：&ldo;凡今社神，俱呼土地。

&rdo;土地爷是管理人间具体事务的最低级的&ldo;官&rdo;。

帝国的农民们家家供奉他的时候，仅仅摆上一块豆腐就可以了。

他还有别的名字，《聊斋》中的土地神名叫&ldo;王六郎&rdo;，帝国&ldo;大学&rdo;国子监里的&ldo;土地爷&rdo;据说叫做&ldo;韩愈&rdo;，帝国南方的农民认为他姓&ldo;苏&rdo;，名叫&ldo;吉利&rdo;，而且他也有个媳妇，名叫&ldo;王搏颊&rdo;‐‐&ldo;土地爷&rdo;名字的含义可以理解，但他媳妇的名字就不知是什么意思了。

帝国北方农民对土地爷名字的认识比较统一：&ldo;灶王爷，本姓张。

&rdo;俗称也有，叫做&ldo;张三&rdo;。

在中国人心中，这个&ldo;神&rdo;矮胖短小，老态龙钟，永远拄着拐棍，据说他生活在人间的灶坑里面，常常满脸是烟熏火燎的斑驳颜色。

土地爷虽然&ldo;神&rdo;位卑微，但在中国却是一个极其重要的&ldo;神&rdo;。

春节时分，农民们家家户户都要祭祀他，而因为他居住在每一个家庭之中，平时不免要听见或者看见人的某种不轨言行，于是，中国人祭祀他的时候，为了巴结他，就用彩纸给他做&ldo;马&rdo;，供他上天时骑，&ldo;马&rdo;的旁边还不忘放上几根草，那是马在路上吃的饲料。

这些东西常常是孩子们的手工游戏之作，粗糙幼稚。

同时供奉的还有一种麦芽糖，所有的中国人都明白供奉这种很黏的糖的用意：让土地爷吃了，&ldo;粘住他的嘴&rdo;，让他在玉皇大帝面前张不开嘴说话，或者，吃了糖之后不好意思再说坏话。

实际上，糖几乎立即都让孩子们吃了。

土地爷上天&ldo;汇报工作&rdo;的时间是农历腊月二十三，这一天中国人要认真地&ldo;送灶&rdo;。

&ldo;土地爷&rdo;从天上归来的日期是除夕晚上，这一天中国人还要认真地&ldo;接灶&rdo;。

&ldo;送灶&rdo;和&ldo;接灶&rdo;，中国人的这种敬&ldo;神&rdo;仪式千年没变。

中国人的&ldo;神&rdo;没有尊卑之别，高高端坐在云端之上的天国主宰玉皇大帝是&ldo;神&rdo;，藏匿于坟地某个洞窟里夜出昼伏的黄鼠狼也同样可以是&ldo;神&rdo;。

在中国人的头脑中，人世间权威的大小是不固定的。

在帝国乡村的庙宇中或者在农民家里的神龛上，同时排列的可能是孔子、菩萨、铁拐李和一位阴间看守的牌位。

中国人的&ldo;泛神&rdo;来自于恐惧：儒家的道德学说保护不了经常面对天灾人祸的百姓，尤其是只有靠天靠地吃饭的农民。

在漫长的封建社会中，农民们是不存在想像和寄托的，他们的精神连同肉体一起只在昏天黑地的现实中生活。

于是，即便是供奉着&ldo;神&rdo;，中国人也说不出哪个&ldo;神&rdo;更有权威些，更能帮助他们渡过生活中的难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