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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第2页）

无法接触皮肉，即不会显得亲昵，杨聆蝉在大庭广众下摸了摸燕旗的脸‐‐上的狼头面具，燕旗下意识别头，未能躲过，微硬的鬃毛翻过他指腹，与面具后人短发的手感相似。

军号呜鸣，队伍开始向目的地进发。

商谈地点最终确定在关外戈壁，居雁门守军与夷人营地之间，勉强算公平。

天气回暖，军队在无雪的阴天中很快走出城门，迎面之景即是曲中所谓&ldo;塞上风光&rdo;：将化未化的簇簇积雪零星覆于灰黄岩石，再多情的墨客都不忍心下笔描此苍凉。

这里是糙原的尽头，耘作的禁地，被游牧与农耕民族同时抛弃，沦为双方心照不宣的军事缓冲地带，只见断鸿，难见人踪。

军队在辽阔荒野上行进，踩过砂砾，踩过低矮灌木，踩过水滩，直到越过一座矮丘，便可依稀眺见不远处三两摆设‐‐几行栓马桩，双牙旗，一毡房尔。

周遭除他们外寂无人声，看来夷人未至。

待斥候对待战场般入内探明，燕旗才领杨聆蝉进去，带十多近卫，其余人留候帐外。

毡房内陈设也很简单，最醒目之物即正中一张木桌。

燕旗为他拂了拂凳，聊胜于无，杨聆蝉半被按着坐下，仰头即可见狼头底熟悉下颚，燕旗的手还放在他肩上，眼已开始环视细节。

正当此时，有杂沓声响自远处传来，越发近，越发大了，想来突夷人马已至，燕旗往毡房另一侧门口去，杨聆蝉亦站起，被他头也不回伸臂拦在身后。

&ldo;燕将军……现在应假装普通士兵，还请容某上前。

&rdo;杨聆蝉踮脚在他耳边道。

燕旗不情愿地收回手，杨聆蝉挤过他身侧，站至门口，见约莫也是百余骑声势震天地过来，沙砾飞扬地奔至距毡房几丈开外才勒马，为首一人衣饰突出，多半乃妥木斯也，棕鬈发，弯钩鼻，阔额深目，眼如鹰皋，再扎眼不过的外族样貌。

妥木斯自然也瞧见杨聆蝉，问：&ldo;你便是信上所说之经略使？&rdo;

杨聆蝉一揖道；&ldo;正是，从二品金章紫绶光禄大夫，中书省下中书令，校检范阳经略使杨聆蝉。

&rdo;

正值杨聆蝉报官名的当，对方在马上左右驱缰，夸张乃至肆无忌惮地打量他；甚至待他报完，平视前方时，鹏隼般的锐利目光犹毫不掩饰落在他身上。

&ldo;杨大人特来迎接，我很是欣慰啊。

&rdo;妥木斯开口，语气古怪。

此话看似简单，实为刁难，欣慰之迎接，有上对下之意。

若矢口否认，则露小家之气；若顺口承认，则是自降身份。

好在接这话的人是杨聆蝉，他不卑不亢道：&ldo;有朋自远方来，主当迎之。

&rdo;

未占到便宜，突厥人转问：&ldo;让一直与我们对垒的燕都护说话就行了，何苦千里迢迢把你从太原拉来！

&rdo;

&ldo;节度使掌兵马节制调度，而经略使掌政经民略，专人专事，方显于诸君之重视。

&rdo;杨聆蝉答。

&ldo;哈哈哈，这么重视我们，为何不让皇帝老儿亲自来！

&rdo;妥木斯大笑，随行突厥人也随之哄笑，在这一片嘲笑中，他跳下马，前逼几步，几乎站在杨聆蝉跟前。

若身在中朝，杨聆蝉少不了要装腔作势斥责一番蛮族也敢对天子不敬，但现下左右仅有雁门军官，他平淡地答了这无理取闹：&ldo;圣上垂听寰宇，此间事亦为所悉知。

&rdo;

对这官方式回答深感乏味，妥木斯道：&ldo;多话休说，我今日应邀来与汝论岁币通商事宜，杨先生，进去说！

&rdo;

言罢，他蟒蛇般探头打量毡房一番，下令道：&ldo;第一排的，随我入帐！

&rdo;

这突厥人走动时鹰视狼顾，大有野心之相。

燕旗故意顿住，等杨聆蝉走过后才跟上，默默护在杨聆蝉与妥木斯之间，直到杨聆蝉走进帐，落座，他才回归杨聆蝉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