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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第2页）

司马冲眼眶一热，走到哥哥跟前，面对面地跪下了，伸出手来，捧住司马绍的脸，察看他的伤处，黑灯瞎火的，也看不分明，只觉得那伤口极深，勒断了眉尾，被雨水冲了大半夜，竟还有血水缓缓渗出。

&ldo;爹怎麽样了？好些了吗？&rdo;

司马冲心里难过，咬著牙点了点头，默默从怀里取出了伤药绷带，帮司马绍缠裹。

司马绍便也由著他摆布，一双眼睛灼灼地看著他，等他都忙定了，这才伸出手来，扶著他的肩：&ldo;这样跪著，倒像是拜堂了，你帮我戴盖头吗？&rdo;

司马冲却笑不出，望著哥哥，眼泪一颗颗地掉下来。

司马绍便把他搂到怀里，哄孩子一样地抱著：&ldo;这些年来，我一直提心吊胆的，唯恐有人知道，这样也好，真抖出来，也就没什麽了。

他打也打过了，气也出过了，我们总是他的儿子。

&rdo;

&ldo;不，你知道没那麽容易的，你不是这样想的。

&rdo;

司马绍愣了愣，缓缓地叹了口气：&ldo;是，我不这样想。

&rdo;

司马冲把脸贴在他胸前，一声不吭。

司马绍抚著他的背脊道：&ldo;没有什麽过不去的坎。

冲，你不会後悔，对吧？&rdo;

司马冲拼命摇头，他便笑了，把弟弟揽得更紧，半晌问：&ldo;冲，你那一箭是真想she死王敦？&rdo;

&ldo;是，可惜我的箭不准。

&rdo;

&ldo;他是不是……&rdo;司马绍顿住了，然而司马冲知道他要问什麽，他摇了摇头：&ldo;不是的。

&rdo;接著便收紧了环在司马绍背上的手臂，以这样的方式阻止哥哥再问下去。

&ldo;冲，你想过吗，这一箭要是she准了，会怎麽样？&rdo;

&ldo;我不知道。

我只知道，他是个祸害。

&rdo;

&ldo;是，&rdo;司马绍冷哼一声，&ldo;我跟他早晚有一番较量。

但不是现在，父皇刚刚登基，朝中尚不稳固，北边的胡人又在虎视眈眈，缺不得这样一员猛将。

幸而你这一箭she得偏了。

&rdo;

司马冲知道他说得都在理，心中却有些失落，低低苦笑：&ldo;到了这个时候，你还是以大局为重啊。

&rdo;

&ldo;冲……&rdo;司马绍像是要辩解，司马冲把自己的嘴唇贴了过去，并不吻他，只是凑得极近，用极低的声音道：&ldo;绍，我很开心……今天我才知道，你为了拒过婚，爹扔镇纸来的时候，你帮我挡著……你一直对我很好，可是我们见不得光，只有今天，我们当著爹的面，跪在一起。

那个时候，我真觉得我们是在一起了。

绍，我们这样算拜过双亲了吧？你愿不愿意……&rdo;他抓著哥哥的手，声音都有些发抖。

&ldo;我们来拜天地。

&rdo;司马绍回握住他的手。

天那麽黑，他们也不知道拜对了方向没有，其实，全都是错的吧，哪有人牵著手拜天地的，哪有人淋著大雨，在黑夜里拜天地？哪有男人跟男人拜？哪有哥哥跟弟弟拜？这样逆了伦常的誓约，天理难容。

可他们跪拜得那样虔诚，手指牢牢地扣在一起，仿佛这一生一世都不打算分开。

等他们双双直起身来，司马冲抱住了哥哥，把下巴颏搁在哥哥的头上。

司马绍看不到他的表情，只听到他怦怦的心跳，只觉得他的双臂箍著自己，仿佛要用瘦削的身体帮自己把漫天的冷雨统统都遮住：&ldo;绍，我死都可以了……&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