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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第1页）

或者后一种的推测庶几近之。

我们的古哲和今贤，虽然满口&ldo;正本清源&rdo;，&ldo;澄清天下&rdo;，但大概是有口无心的，&ldo;未有己不正，而能正人者&rdo;，所以结果是：收起来。

第一，是&ldo;以己之心，度人之心&rdo;，想专以&ldo;不见可欲，使民心不乱&rdo;。

第二，是器宇只有这么大，实在并没有&ldo;澄清天下&rdo;之才，正如富翁唯一的经济法，只有将钱埋在自己的地下一样。

古圣人所教的&ldo;慢藏诲盗，冶容诲y&rdo;5，就是说子女玉帛的处理方法，是应该坚壁清野的。

其实这种方法，中国早就奉行的了，我所到过的地方，除北京外，一路大抵只看见男人和卖力气的女人，很少见所谓上流妇女。

但我先在此声明，我之不满于这种现象者，并非因为预备遍历中国，去窃窥一切太太小姐们；我并没有积下一文川资，就是最确的证据。

今年是&ldo;流言&rdo;鼎盛时代，稍一不慎，《现代评论》上就会弯弯曲曲地登出来的，所以特地先行预告。

至于一到名儒，则家里的男女也不给容易见面，霍渭崖的《家训》6里，就有那非常麻烦的分隔男女的房子构造图。

似乎有志于圣贤者，便是自己的家里也应该看作游艺场和公园；现在究竟是二十世纪，而且有&ldo;少负不羁之名，长习自由之说&rdo;的教育总长7，实在宽大得远了。

北京倒是不大禁锢妇女，走在外面，也不很加侮蔑的地方，但这和我们的古哲和今贤之意相左，或者这种风气，倒是满洲人输入的罢。

满洲人曾经做过我们的&ldo;圣上&rdo;，那习俗也应该遵从的。

然而我想，现在却也并非排满，如民元之剪辫子，乃是老脾气复发了，只要看旧历过年的放鞭爆，就日见其多。

可惜不再出一个魏忠贤8来试验试验我们，看可有人去作干儿，并将他配享孔庙。

要风化好，是在解放人性，普及教育，尤其是性教育，这正是教育者所当为之事，&ldo;收起来&rdo;却是管牢监的禁卒哥哥的专门。

况且社会上的事不比牢监那样简单，修了长城，胡人仍然源源而至，深沟高垒，都没有用处的。

未有游艺场和公园以前，闺秀不出门，小家女也逛庙会，看祭赛，谁能说&ldo;有伤风化&rdo;情事，比高门大族为多呢？

总之，社会不改良，&ldo;收起来&rdo;便无用，以&ldo;收起来&rdo;为改良社会的手段，是坐了津浦车往奉天。

这道理很浅显：壁虽坚固，也会冲倒的。

兵匪的&ldo;绑急票&rdo;9，抢妇女，于风化何如？没有知道呢，还是知而不能言，不敢言呢？倒是歌功颂德的！

其实，&ldo;坚壁清野&rdo;虽然是兵家的一法，但这究竟是退守，不是进攻。

或者就因为这一点，适与一般人的退婴主义相称，于是见得志同道合的罢。

但在兵事上，是别有所待的，待援军的到来，或敌军的引退；倘单是困守孤城，那结果就只有灭亡，教育上的&ldo;坚壁清野&rdo;法，所待的是什么呢？照历来的女教来推测，所待的只有一件事：死。

天下太平或还能苟安时候，所谓男子者俨然地教贞顺，说幽娴，&ldo;内言不出于阔&rdo;，&ldo;男女授受不亲&rdo;10。

好！

都听你，外事就拜托足下罢。

但是天下弄得鼎沸，暴力袭来了，足下将何以见教呢？曰：做烈妇呀！

宋以来，对付妇女的方法，只有这一个，直到现在，还是这一个。

如果这女教当真大行，则我们中国历来多少内乱，多少外患，兵燹频仍，妇女不是死尽了么？不，也有幸免的，也有不死的，易代之际，就和男人一同降伏，做奴才。

于是生育子孙，祖宗的香火幸而不断，但到现在还很有带着奴气的人物，大概也就是这个流弊罢。

&ldo;有利必有弊&rdo;，是十口相传，大家都知道的。

但似乎除此之外，儒者，名臣，富翁，武人，阔人以至小百姓，都想不出什么善法来，因此还只得奉这为至宝。

更昏庸的，便以为只要意见和这些歧异者，就是土匪了。

和官相反的是匪，也正是当然的事。

但最近，孙美瑶据守抱犊崮，其实倒是&ldo;坚壁&rdo;，至于&ldo;清野&rdo;的通品，则我要推举张献忠。

张献忠在明末的屠戮百姓，是谁也知道，谁也觉得可骇的，譬如他使abc三枝兵杀完百姓之后，便令ab杀c，又令a杀b，又令a自相杀。

为什么呢？是李自成11已经入北京，做皇帝了。

做皇帝是要百姓的，他就要杀完他的百姓，使他无皇帝可做。

正如伤风化是要女生的，现在关起一切女生，也就无风化可伤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