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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第1页）

黄仁宇先生评价海瑞：&ldo;个人道德之长，难挽组织与技术之短。

&rdo;此话正确，但是黄先生评价居正，则可能溢美了：&ldo;张居正的不在人间，使我们这个庞大的帝国失去重心步伐不稳，最终失足而坠入深渊！

&rdo;我个人认为应当这样评价：个人能力之长，难挽大明体制之短！

居正这西北织妇，纵然手再巧，心再细，用的&ldo;云锦丝&rdo;再精再美，可是朱家那件&ldo;花衣裳&rdo;从朱重八开始，已穿了二百多年了，窟窿太多，又如何补得？居正十年首辅，十年的痔疮，最后痔疮割了，居正也元气大伤，并因此而最终送了命。

大明那体制，又何尝不是一老痔呢？

第12节：居正身后（1）

居正身后

居正身后，赐谥文忠。

&ldo;文&rdo;是翰林者的常规谥法，&ldo;忠&rdo;是特谥，据谥法解，&ldo;危身奉上曰忠&rdo;。

这谥够意思了，但是在那样的体制下，什么谥都没有意思。

位极人臣，也不过是皇家头上的一根毛，随时可以拔掉的。

人走茶凉，这是中国官员的归宿，更是中国政治的逻辑。

有时候，这逻辑还要跳跃一下，直奔结果：人尚未走，茶就凉了。

张居正应该属于前者，盖棺论不定，尸骨未寒，就有人清算他了。

清算张居正的时候，另一个也被捎带上了，这个人就是当时的司礼太监冯保，冯保还掌管着东厂的锦衣卫。

可以说，冯保的地位与职务，决定了他是随时能给别人敲响丧钟的那号人。

但是这些敲丧钟者从来想不到，自己能给别人敲，别人也就可以给自己敲，大明体制下，丧钟是没有逻辑的。

也许，他们能想到，但是身为盘中一走丸，他们唯一能做的就是在原来的轨道上维持自己均匀而平衡的速度，至于设计新轨道，甚或挪动巨盘，根本想都不想。

冯保的下属，宦官张诚、张鲸向皇上揭露说：张居正死的那天，冯保还去他家取出珠帘五副夜明珠九颗，冯保家的钱比皇上您家的还多。

这些话当然能打动皇上，因为万历他姥姥家是山西小农啊。

至于人家冯保接受别人贿赂时如何还弱智到叫两个下属看见，并且似乎还请这两位帮着数珠子来着，皇上没有考虑。

皇上也没有考虑两位小张为何当时不举报而拖到了现在！

当然，两位小张希望冯保倒台后空缺下来的司礼监太监和东厂头头由他们二位接替的要求，也引不起皇上的注意。

皇帝当然注意不到这些，那种体制下，君臣上下都有些街道娘们儿的倾向，也不需要多高的智商，就掂着小脚，抿着小嘴儿，东家长西家短的无事生非就行了，在别人揪自己的头发前，自己最好能把别人的头发揪秃。

头发长，见识短，只看眼前，不看脑后，是众多娘们的通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