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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第2页）

她见我使不惯蘸水笔，深一划浅一划的，便默默地将她这支金笔放在了我课桌上。

下课后，我到教员室去还她笔。

她问：&ldo;听同学们讲，你家生活很困难是不是？&rdo;

我点了一下头。

她又问：&ldo;我这支笔你使着还好吗？&rdo;

我又点了一下头。

她说：&ldo;就送给你吧。

我倒是用蘸水笔用惯了，用得着吸水笔的时候不多。

我还有一支圆珠笔呢！

&rdo;

我说：&ldo;这是金笔呀，我怎么能……&rdo;

她打断了我的话：&ldo;快拿走了吧，别耽误我的时间了。

我现在要批改几篇作文……&rdo;

也许因为这支笔是她送给我的，我再没丢过……

&ldo;梁晓声，你还坐在这儿发愣呢！

老师都快让你给气死啦！

&rdo;

一个女同学吁吁带喘地闯入教室，嚷完了话又一股旋风似地消失了。

糟糕！

全校大会已经开始了！

一阵阵口号的声浪从外面扑入教室：

打倒邓拓！

打倒吴晗！

打倒廖沫沙！

打倒&ldo;三家村&rdo;黑店！

打倒一切反党反社会主义的牛鬼蛇神！

……

虽然&ldo;决心书&rdo;除了标题还一个字没写，我也不敢再耽误一秒钟了，顾不上多想，扯下那页只有一行标题的纸，万分紧急地奔出教室，一口气从三楼跑到一楼，直跑到操场上才收稳脚。

操场上临时摆了几张桌子，算是个&ldo;台&rdo;。

学校的领导们端坐在&ldo;台&rdo;上，全校学生一班班盘腿坐地。

一个班级的代表正一手握麦克风，一手拿发言稿激昂地大声发言。

十几个期待发言的学生身体紧挨着身体排在发言者后，生怕谁&ldo;夹楔&rdo;似的。

那一天刮大风，操场刚垫过沙子，沙尘笼罩着所有的人。

班主任突然出现在我跟前，极度失望地问：&ldo;你在教室里干什么来？决心书写好了没有？&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