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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第2页）

有时邻居们会善良地问够不够？母亲总说：&ldo;够！

够……&rdo;许多年的春节，我们家都是靠母亲借的二十来元过的。

二十来元过春节，今天仿佛是不可思议之事。

当年也真难为了母亲……

记得有一年过春节，大约是我上初中一年级十四岁那一年，我坚决地对母亲说：&ldo;妈，今天春节，你不要再向邻居们借钱了！

&rdo;

母亲叹口气说：&ldo;不借可怎么过呢？&rdo;

我说：&ldo;像平常日子一样过呗！

&rdo;

母亲说：&ldo;那怎么行！

你想得开，还有你弟弟妹妹们呢！

&rdo;

我将家中环视一遍，又说：&ldo;那就把咱家这对破箱子卖了吧！

&rdo;

那是母亲和父亲结婚时买的一对箱子。

见母亲犹豫，我又补充了一句：&ldo;等我长大了，能挣钱了，买更新的，更好的！

&rdo;

母亲同意了。

第二天，母亲帮我将那一对破箱子捆在一只小爬犁上，拉到街市去卖。

从下午等到天黑，没人买。

我浑身冻透了，双脚冻僵了，后来终于冻哭了。

我哭着喊：&ldo;谁买这一对儿箱子啊……&rdo;

我将两只没人买的破箱子又拖回了家。

一进家门，我扑入母亲怀中，失声大哭……

母亲也落泪了。

母亲安慰我：&ldo;没人买更好，妈还舍不得卖呢……&rdo;

母亲告诉我‐‐她估计我卖不掉，已借了十元钱。

不过不是向同院的邻居借的。

而是从城市这一端走到那一端，向从前的老邻居借的。

向我出生以前的一家老邻居借的……

如今，我真想哪一年的春节，和父母弟弟妹妹聚在一起，过一次春节。

而父亲已经去世了。

母亲牙全掉光了。

什么好吃的东西也嚼不动了，只有看着的份儿。

弟弟妹妹们都已成家了，做了父母了。

往往针对我的想法说‐‐&ldo;哥你又何必分什么年节呢！

你什么时候高兴团聚，什么时候便当是咱们的年节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