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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章（第2页）

终日无所事事，睡到十点钟才起也没人干涉，仿佛神仙过的日子。

其寂然回归，直可用&ldo;神出鬼没&rdo;四字形容，很有那么点儿重新&ldo;潜伏&rdo;下来的意味儿。

最初的日子，吃饱便睡，醒了又吃，吃了再睡。

二十二年间，他的身体感到严重亏损的似乎更是睡眠，大脑不失时机地，强烈反射着一种急需补足的本能。

一个星期后才开始在校园里各处转转，走走。

一切都还是从前的样子。

只不过树老了，楼旧了，路多了几条，看见的都是生面孔了。

别人不知他是谁，他也认不得别人。

即使从前的同事或上下级擦肩而过，竟也不能相互引起注意……

终于他被那位女同志通知去开会了。

一次，两次，数次，都是关于肃清&ldo;文革&rdo;流毒，促进思想解放的讨论。

他早早地去，坐在一个角落里，心中牢记着当年他那名学生送给他的话，以及那位副县长赠他的条幅，自封其口，自缄其舌。

有次参加会议的多是年轻人，有学生代表，也有三四十岁的教师，一名学生发言曰：&ldo;不破不立，破字当头，立在其中。

社会主义之中国，好比一口大锅，一幢大厦，锅已裂纹道道，厦已东倒西歪。

莫如趁着思想解放的热情高涨，一举砸碎之，推倒之，从头再来一遍！

好比用橡皮将纸上杂乱的铅痕擦尽，使之重是一张白纸，重画最新最美的图画……&rdo;

正是&ldo;拨乱反正&rdo;年代，青年人口无遮掩，一旦亢奋，过激言论时有发生。

主持会议的人即使不以为然，一般却也不太会当成件严重的事。

但那一次会情况有所不同。

各方各面为上级收集政治思想动向的人士隐坐四角。

主持会议的人是预知这一点的。

脸色一时就特别的难看。

想予以批驳，一时组织不成一番有力的话语；而一味保持沉默，又几乎等于怂恿……

这当儿就见有人站起来说：&ldo;我也要发言。

&rdo;

站起来的不是别人，正是柳。

主持会议的人不认识他，惟恐他再说出什么不像话的话，灵机一动，宣布休息几分钟。

不料他坚持道：&ldo;我请求此刻发言，过会儿我也许不愿开口了！

&rdo;

他脸发红，唇发抖，特别激动的样子。

有些人似乎成心要使主持会议的人更不自在，大鼓其掌。

主持会议的人只得同意他发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