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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第2页）

&ldo;我一定稳稳当当地开车，&rdo;他说。

&ldo;希望你舒服。

&rdo;我感觉到引擎启动了，感觉到他爬上了车子的前座，感觉到他拉开了刹车，扳上离合器杆，于是我们启程了。

我躺着不动，任凭伤口的疼痛持续下去。

救护车在路上开得很慢，有时停下，有时倒车拐弯，最后才开始迅速爬山。

我觉得有什么东西在滴下来。

起初滴得又慢又匀称，随即潺潺流个不停。

我向司机嚷叫起来。

他停住车，从车座后那个窗洞望进来。

&ldo;什么事?&rdo;

&ldo;我上边那张担架上的人在流血。

&rdo;

&ldo;我们离山顶不远了。

我一个人没法抬出那张担架。

&rdo;他又开车了。

血流个不停。

在黑暗中，我看不清血是从头顶上方的帆布上的什么地方流下来的。

我竭力把身体往旁边挪，免得血流在我身上。

有些血已经流进我衬衫里面，我觉得又暖又粘。

我身子冷，腿又疼得那么厉害，难过得想呕吐。

过了一会儿，上边担架上的流血缓和下来，又开始一滴一滴地掉了，我听到并感觉到上边的帆布在动，原来那人比较舒服地安定下来了。

&ldo;他怎么啦?&rdo;英国人回过头来问。

&ldo;我们快到山顶啦。

&rdo;

&ldo;他大概死了，&rdo;我说。

血滴得很慢很慢，仿佛太阳落山后冰柱上滴下的水珠。

山路往上爬，车子里很寒冷，夜气森森。

到了峰巅的救护站，有人抬出那张担架，另外抬了一张放进来，于是我们又赶路了。

1中名：西方习俗，除了教名外，中间还有一个名字，纪念父母或亲戚朋友。

野战医院的病房里，有人告诉我说，当天下午有人要来探望我。

那天天热，房间里有许多苍蝇。

我的护理员把纸裁成纸条，绑在一根小棍子上，做成一把蝇帚，飕飕地赶着苍蝇。

我看着那些苍蝇歇在天花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