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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第1页）

天池自嘲：&ldo;死而复活的植物人是吗?那可真是五百年都遇不到一个的。

&rdo;

&ldo;谁说的?多得很。

&rdo;何好一本正经地说，看到梁祝小苏的眼光都被吸引过来了，才煞有介事地解释，&ldo;电视里嘛，每二十集电视剧里至少总有一个醒过来的植物人。

&rdo;

大家暴笑起来。

天池也笑着，可是笑得牵强。

她看看何好面前的设计简图，因为广告语用金属字标出，因自言自语：&ldo;y10050c30k10。

&rdo;她说的是假金色的原色组合值。

居然可以如此清晰地记得假金色，让她有点鼓舞。

然而何好随口说：&ldo;现在已经不用这么麻烦了，金属字只要一个命令就可以完成。

&rdo;

天池一愣，嗒然若失。

曾经苦苦记忆的知识，如今已经微不足道。

&ldo;只要一个命令就可以完成。

&rdo;而她，不了解新的命令是什么。

多么希望自己的脑子里也有一道命令可以执行，轻轻一按，便追上这两年的沧海桑田。

出人意料地，天池本能地站起来做了一件令人吃惊的事‐‐她替每个人倒了一杯水放在面前。

何好无所谓地说了句&ldo;谢谢&rdo;，小苏却显得尴尬：&ldo;怎么好叫经理亲自倒水?&rdo;

天池愣了一愣，才想起自己曾经是他们的经理。

经理?多么无能而无助的经理!她苦笑，忽然觉得自己仿佛在这一瞬间变得无比渺小，渺小得如同微芥;又似乎这样蠢大，蠢大得令人讨厌。

在这个忙碌的空间里，她的悠闲显得如此刺目，而近乎可耻。

她占据了太多的空间，占据了不属于自己的空间，她的存在，纯粹是一种多余。

她已经在两年前离开了，今天又何必回来?

天池站起身，一言不发地走出去。

阳光很好，暮春，早开的花落了一地，树上的叶子已经由嫩绿转为翠暗，行人匆匆，都很忙碌的样子。

偶尔有散步的老人或是嬉戏的孩子，看向天池的眼神多少有些奇怪，好像在问：这个年轻的小姐怎么这么闲?大白天地出来散步?

多余的感觉越来越强烈，天池感到不可承受的自卑与无助。

从前睡着了一概不知倒也罢了，如今已经清醒白醒，却还是这般地无用，岂不愧疚?

不知不觉，她发现自己走在一堵山墙下。

很长很长的街墙啊，是巨块的山石垒在一起，用水泥弥缝筑成，绿色的爬藤植物铺满了墙面，她抬起头辨认站牌，是&ldo;葵英路&rdo;。

好像有点印象，以前和琛儿跑业务时曾经从这里经过的，她还恍惚记得，琛儿曾取笑说：&ldo;这一带路名最怪，葵英路，青云街，桃源街，小龙街，全部超凡脱俗，不知道住在这一带是否比较容易修炼成仙?&rdo;

那是多久以前的事了?一个世纪?

当时她指着这面墙对琛儿说：&ldo;看到它，就想起张爱玲《倾城之恋》里的那道墙，总觉得，每一堵墙下都会有一个很古老的故事，倒不知道，这墙的后面，是什么?&rdo;

琛儿却说：&ldo;以色列有一座哭墙，可以泪洗所有的冤屈与怨恨，如果有一天我们难过了，或者也可以向它哭泣。

&rdo;

那么如今，她俯向的这座墙，是能够清洗尘世沧桑，还是可以成就倾城之恋?

她将双手按住冰冷的石墙，仿佛在倾听墙那端的声音。

石墙里，锁住了多少迷茫的灵魂?他们在哭泣，在呻吟，在求助，在啼歌，而天池在墙的这一端，因为逃脱而困惑，得到自由却孤独。

&ldo;天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