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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第2页）

每次出车，轮到许奎驾驶，马矮子都紧张得双眼暴凸，左右寻视着路面的情况，一遍遍地叨念：&ldo;慢慢，要慢，看清前面有人，哼!&rdo;每次下来，马矮子都一身淋漓大汗，比开车的许奎还要紧张十倍。

排长带着的那台解放车，在我们前面行驶。

因为在同一时间换人，无形中我们就与前车攀比着驾驶，惟恐被对方拉下。

惟独许奎乌龟似的。

急得我们在车上放声大骂。

这时的亦兵显得英勇无比：&ldo;许奎你妈的，你是猫操的，你个阳萎病人，这还是人开的车吗?!&rdo;

车内的许奎则满耳朵都是马矮子的&ldo;要慢要慢&rdo;。

我实在弄不懂马矮子为什么对许奎要那么小心，他是怕许奎也像假姑娘一样撞人吗?

在一次班务会上，马矮子像是忍无可忍，&ldo;哼哼&rdo;了十几分钟，终于大声说道：&ldo;有的人，哼哼，要注意哩，哼哼，当面说好话，哼哼，背后下毒手……&rdo;他引用了一句当时很时髦的语言。

马矮子到底还是怵许奎会在政委女儿那儿&ldo;下&rdo;他的&ldo;毒手&rdo;。

不长时间，营区里爆发出桃色新闻：谢芳的肚子被人搞大了。

去医院打胎，医院要结婚证明，没有，只好把孩子生到家里了。

马矮子和排长知道这些消息。

当天就满脸阶级斗争新动向地把许奎叫到塞满喇叭的小宿舍。

我们隔了窗子远远地看。

只见排长说完马矮子说，马矮子说完排长说，一替一地说了很长时间。

我想那是在向许奎交待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之类的政策。

许奎则一声不吭，偏着脑壳一缕头发搭在额前大义凛然，宁死不屈的英勇模样。

当晚排长郑重宣布：&ldo;为了安全，为了汽车驾驶员队伍的纯洁，为了……停止许奎继续学习驾驶，直到家属院的那个事调查清楚为止。

排长发布完命令后，许奎独自一人站到假姑娘常站的窗前，冲着静谧的夜空，吹了一曲口哨。

那名字到后来若干年我才知道，叫《莫斯科郊外的晚上》。

我附庸风雅地多次听过著名乐队演奏过这首歌，可都没有许奎那晚上吹的深沉动情。

假姑娘破天荒嬉笑着凑过去，冲许奎说：&ldo;你也淘汰了吗?好，正够两个。

&rdo;然后看着我们&ldo;你们不用怕了，有俺们俩去工地反帝反修。

&rdo;

许奎咧着嘴难过地望着假姑娘。

几年以后，我出差，在一个南方的小城火车站上，意外地碰到了许奎。

我问他：&ldo;如果谢芳那时答应嫁给你，你干吗?&rdo;他眨了眨眼睛，望着车站上涌动的人流，笑笑说，你知道，我不爱她，是我要，一定要。

只要能达到我的目的。

&ldo;要是现在呢?&rdo;我笑笑，又问。

他不语，也笑了，笑得意味深长。

十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