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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章（第3页）

高公心性既爱这行物事，眼里看见，就不肯便放过了，叫取过来看。

那人双手捧递，高公接上手一看：

字格类怀素，清劲不染俗。

芳列法书中，可栽《金石录》。

高公看毕，道：&ot;字法颇佳，是谁所写？&ot;那人答道：&ot;是某自己学写的。

&ot;高公抬起头来看他，只见一表非俗，不觉失惊。

问道：&ot;你姓甚名谁？何处人氏？&ot;那个人吊下泪来道：&ot;某姓崔名英，字俊臣，世居真州。

以父荫补永幕县尉，带了家眷同往赴任，自不小心，为船人所算，将英沉于水中。

家财妻小，都不知怎么样了？幸得生长江边，幼时学得泅水之法，伏在水底下多时，量他去得远了，然后爬上岸来，投一民家。

浑身沾湿，并无一钱在身。

赖得这家主人良善，将干衣出来换了，待了酒饭，过了一夜。

明日又赠盘缠少许，打发道：&039;既遭盗劫，理合告官。

恐怕连累，不敢奉留。

&039;英便问路进城，陈告在平江路案下了。

只为无钱使用，缉捕人役不十分上紧。

今听侯一年，杳无消耗。

无计可奈，只得写两幅字卖来度日。

乃是不得已之计，非敢自道善书，不意恶札，上达钧览。

&ot;

高公见他说罢，晓得是衣冠中人，遭盗流落，深相怜悯。

又见他字法精好，仪度雍容，便有心看顾他。

对他道：&ot;足下既然如此，目下只索付之无奈，且留吾西塾，教我诸孙写字，再作道理。

意下如何？&ot;崔俊臣欣然道：&ot;患难之中，无门可投。

得明公提携，万千之幸！

&ot;高公大喜，延入内书房中，即治酒相待。

正欢饮间，忽然抬起头来，恰好前日所受芙蓉屏，正张在那里。

俊臣一眼瞟去见了，不觉泫然垂泪。

高公惊问道：&ot;足下见此芙蓉，何故伤心？&ot;俊臣道：&ot;不敢欺明公，此画亦是舟中所失物件之一，即是英自己手笔。

只不知何得在此。

&ot;站起身来再者看，只见有一词。

俊臣读罢，又叹息道：&ot;一发古怪！

此词又即是英妻王氏所作。

&ot;高公道：&ot;怎么晓得？&ot;俊臣道：&ot;那笔迹从来认得，且词中意思有在，真是拙妻所作无疑。

但此词是遭变后所题，拙妇想是未曾伤命，还在贼处。

明公推究此画来自何方，便有个根据了。

&ot;高公笑道：&ot;此画来处有因，当为足下任捕盗之责，且不可泄漏！

&ot;是日酒散，叫两个孙子出来拜了先生，就留在书房中住下了。

自此俊臣只在高公门馆，不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