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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第2页）

已经是隆冬了。

空气清冽。

从嘴角边哈出的灰白色的热气告诉我，天就要亮了。

我曾经在某本书里读到过这样一段文字：你只有在打量每一扇门窗的时候，这些平时熟视无睹的事物才会产生意味；而一旦你置身其中，门就是门，窗户就是窗户。

现在，当我来到自家门前时，再次想起了这段话。

藏青色的防盗门近在咫尺，我手心里捏着钥匙，但我不知道该用哪种方式进入家门：按门铃，敲门，还是直接插入锁孔，旋转，开启，哪一种方式才合乎和贴近我此刻的心境呢？我犹豫着。

安静的楼道，拐角处的墙壁上钉着一个蓝色的生胶牛奶盒子，我记得以前我们家并没有订过鲜奶呀，我好奇地揭开盒盖，从中取出一只白色的玻璃奶瓶，握在手里，凉凉的。

可能是我翻盖的动作闹出的动静太大了吧，从门内立即传来一阵悻悻的声音，接着是几声表示友好的低吠，以及狗爪抓挠铁门的刺喇声。

我终于忍不住将钥匙塞紧了锁孔。

一进门，就将前爪搭拉在我膝盖上的&ldo;花生&rdo;一把搂进了怀里。

&ldo;小心她把你衣服弄脏了，&rdo;杨芬从卧室里探出头来，说道，&ldo;折腾了一宿，我也是才躺下不久。

&rdo;

&ldo;下了几个崽？&rdo;我讪笑着将&ldo;花生&rdo;放下，看见她屁股后面缠着一块白纱带，纱带上浸出了少许血迹。

&ldo;都在你书房的阳台上，你自个儿去看啊。

&rdo;随后，杨芬掩上了卧室的房门。

书房几乎变成了一间育婴室。

除了&ldo;花生&rdo;平时睡觉的窝棚外，阳台上还摆放了一间袖珍的蓝黄相间的狗屋，在灯光下，它酷似一栋童话世界里的别墅。

几袋狗粮堆放在墙角，窗沿上有两只空玻璃奶瓶，还有两只塑料小碗，一红一白。

&ldo;花生&rdo;小心翼翼地走进自己的窝棚里躺下，我走过去，在她身边蹲了下来。

一共下了四只小崽，看上去不过老鼠一般大小，眼睛都没有睁开，因为感觉到了母亲的存在，于是，它们拼命地朝&ldo;花生&rdo;怀里拱去，努力接近着那排鼓胀胀的乳房。

我眼眶有些潮湿了。

闭上眼睛，我伸手逐一抚摸过这些小家伙的小脑袋，最后将手掌停留在&ldo;花生&rdo;的额头上面。

&ldo;花生&rdo;舔着我的手指头，这一刻，我相信，她一定明白了我为什么会回来，回到她们身边。

&ldo;天都亮了。

睡觉吧。

&rdo;

不知什么时候，杨芬出现在我身后，提醒道。

她穿着那件有些年头了的浅蓝色的棉布睡衣，尽管睡眼惺忪，却妩媚之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