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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章（第1页）

沉重鼻息扑在冰凉地面上，结出细碎水珠。

龙案上头，那人不曾有反应，林鸾便保持着这种额头与地面紧贴的姿势，身形坚决无半分动摇。

这番话语，如鲠在喉多年，今日在这煊赫金殿之上，她终于能亲口说出，不卑不亢，却字字沾血带泪。

心中的大石应声落下，她忽觉浑身轻松，热意氤氲在眼角，她赶忙眨巴眼皮，不叫晶莹滚下。

爹爹，娘亲，哥哥，阿鸾……尽力了！

一阵寒风卷入珠帘，朱轩惊起一身毛栗子，双手撑在案几上缓缓坐下，无力感瞬间侵占了他身上每一寸肌肤。

清冷眸子茫然看向下首，还是他最熟悉的那抹纤瘦身影，任凭岁月如刀，依旧无法蹉跎她心中意志。

转眸看向窗外，想寻出适才那缕寒风的影子，却只瞧见几株枯败的梅枝。

也罢，也罢，终会有这一天的……朱轩勉强扯动嘴角：&ldo;仅凭你的只言片语，信服力到底还是不足，朕会指派妥当之人亲自去办，若是真如你所说，此事系商弋指使，朕定亲自下旨，将真相大白于天下，还你，还林家一个公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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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谢皇上明鉴！

&rdo;林鸾慢慢直起身子，杏眼中水光隐约闪动，&ldo;臣斗胆再问皇上一句，有罪之人，是否都能依律治罪？&rdo;

薄云飘来，遮蔽去大半日光，金殿也随之昏暗许多。

龙案上头，朱轩玉雕般精致冷峻的面容上，寒意又添了几分，仿佛是一柄尚未出鞘的利剑，徐徐露出凶光。

他无声笑了笑，一手托腮好奇道：&ldo;阿鸾还想治谁的罪？&rdo;

开口唤的，却是她的辱名，不是&ldo;爱卿&rdo;，也不是&ldo;你&rdo;，带着些许试探和调侃，语气亲昵自然，好似兄长在询问自家亲妹。

沉默再次蔓延，林鸾怔愣了片刻，辨出他笑意中透着的刺骨寒意，心中沁凉一片。

还想治谁的罪？谁的罪？恍惚间，她又忆起了林烨的模样，责骂时的宠溺，鼓舞时的欢欣，还有临别前的不忍……滚了滚喉咙，再开口已是哑然。

&ldo;他，可是您的哥哥啊。

&rdo;带着淡淡哭腔。

&ldo;然而他，却想杀了朕。

&rdo;语气冰冷似终年不化的积雪。

更漏滴答，同时落进了二人心里。

&ldo;在外人眼里，他自然是千好万好，忠臣孝子，关爱手足，可事实呢？&rdo;朱轩长身立起，缓步走下台阶，带着九五之尊居高临下的傲气睥睨着她，&ldo;戕害兄弟，祸乱朝政的事，他可一样没比朕少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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粉底皂靴行至林鸾身前顿下，覆下的阴影将她全然裹挟。

这一刻她终于感觉到了彻骨的恐惧，来自面前这位看似羸弱不堪的白净少年。

平时总是低眉浅笑，却会在不经意间露出世间最毒的獠牙。

灵动明媚的杏子眼，不掺丝毫杂质，同他自幼在宫中瞧见的阴冷眸子都不一样。

相隔五年，他终于抛开了那扇碍事的五色琉璃屏风，将她仔仔细细看了个真切。

只是现下，那抹澄澈中似乎又多了份旁的东西。

她，在惧怕自己。

心头像是被一双大手猛然揪住，窒息般的感觉叫他疼痛难惹。

朱轩慢慢矮下身去，同她视线持平，彼此鼻尖几要相触，呼吸相闻。

见她目光躲闪，他有些恼，抬手捏住她下颚强迫她与自己对视：&ldo;朕说过，林家一案尚待查明，若是发现一丝一毫同你说法相悖的疑点，就无法证明其清白，阿鸾，你……可晓得？&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