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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第2页）

二，你可以暂时让他穿上哥哥的大袜子。

三，你可以让他穿上棉布鞋。

四，你可以到对面李太大小毛那借双小袜子来。

五，你可以骑车到杂货店买双袜子来‐‐你有一千零一个可能解决这个难题的方法，只要想出一个来就可以。

&rdo;

英格漠漠听着。

&ldo;但是，&rdo;妈妈继续说，&ldo;你要动脑子自己去想解决办法，可以吗?&rdo;

妈妈回到书桌。

这本书她不喜欢。

一个美国记者写的，总是落入正邪两分明的窠臼。

先写二次大战时德国人如何如何地坏，现在，一九八九年和平革命之后，又写德国人如何如何地好，自由战胜了奴役，东德人民写下了人类历史上光荣的一页。

妈妈记得在华沙和一位著名的波兰作家夜谈。

在他古旧的书房里，这个曾经被共产党迫害过的老人说：

&ldo;我觉得，吊诡的说，自由和奴役一样，是一种陷阱，一种危机。

解放后的东欧所面临的是自由的危机。

&rdo;

敲门。

英格说：

&ldo;哥哥的袜子太肥了，弟弟的脚穿不进鞋子。

&rdo;

妈妈叹口气，放下书，转身温和地说，

&ldo;那么，是不是可以暂时不穿鞋，等袜子洗净烘干了呢?&rdo;

老百姓半夜来敲老作家的门，要求他为他们解决问题：蒙过冤狱的寻求平反，失业了的要求复职，判了罪的试图脱罪……他们哀恳地说：

&ldo;现在你是国会议员了，波兰是民主国家了，你一定有办法。

&rdo;

当他说没有办法的时候，老百姓愤怒而绝望地说：

&ldo;为什么以前的共党书记有办法，现在的国会议员会没有办法?这是什么自由民主?&rdo;

老作家皱着眉说：

&ldo;我怎么跟他们解释：民主的弱点就是它的优点?我怎么解释：自由就是更沉重的责任?&rdo;

英格推门进来，问：

&ldo;都弄好了，那弟弟穿过的哥哥的袜子需不需要洗?&rdo;

妈妈头也不抬，一动不动，勉强读完一个段落，才回头，说：

&ldo;你自己决定好吗?&rdo;

英格走出去。

妈妈视线回到案前摊开的书页，觉得精神涣散，很费力地才找到衔接的段落。

※※※※※

一个年轻的异议分子，一九八八年被东德政府驱逐出境，来到西德。

她说，在东德的制度下，政府和人民的关系就如同母子关系;人民像婴儿一样的不能离开母亲独立生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