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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第2页）

梦里迷迷糊糊的，一会成了郑菀，一会又成了崔望。

等梦醒，窗外已是天光大亮，廊下细笼子里的绿鹦哥在一个劲儿地唱：

&ldo;菀菀安好，菀菀安好。

&rdo;

&ldo;什么时辰了？&rdo;

郑菀翻了个身，却见床边黑压压坐了一个人。

昨日还在安雎门外跪着的父亲已然回府，他新换了一身家常衣裳，面色颓唐地对着琉璃净灯，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她看了眼斗橱上的滴漏，巳时三刻。

&ldo;阿耶。

&rdo;

郑菀直起身来。

郑斋这才反应过来女儿醒了，忙往她身后塞了个大靠枕让她倚着：&ldo;菀菀可觉得好些了？&rdo;

&ldo;无事了，阿娘呢？&rdo;

&ldo;我家菀菀受苦了。

&rdo;

他摸了摸她脑袋。

郑菀没觉得苦，脑子里还在过着从昨夜开始，便连绵不断的梦。

她从未做过这种梦，梦境大都是支离破碎的，可这个梦不是，它连成一片，逻辑自洽，构成了崔望的整个人生。

她梦见自己活在了一本叫《剑君》的书里，不过，书的主角不是她，而是那个博陵崔氏子，崔望。

崔望一路披荆斩棘，直至一剑斩天，最后成为与天地同寿的剑君。

剑君一生波澜壮阔，瑰丽雄浑，爱慕者众，而她郑菀，不过是他最初那个毫不起眼的凡人未婚妻。

如书中所见，她父亲一月后便会获罪丢官，流放三千里。

流放途中，母亲抑郁成疾，一病不起。

而她堂堂一位名门贵女、上京第一美人，在失去权势的庇佑后，迅速零落成泥，连最下等的兵士都可以肆意践踏凌辱；等到流放地与父亲合力杀死兵士，却又因难耐蛮地苦寒，爬了镇守床，终被折辱而死。

父亲怒斩镇守，纠集旧部，打着&ldo;诛妖邪、清君侧&rdo;的旗号起兵造反，可还未拔营，便被崔望一剑斩杀。

所占不过短短十几页，却写尽了她郑菀荒唐而屈辱的一生。

&ldo;菀菀，菀菀。

&rdo;

郑斋关切地看着女儿，但见她素来明澈如秋水一般的眼眸泛起涟漪，好似遭遇野兽惶惑茫然的林中幼鹿，不由压低了声，&ldo;菀菀？怎么了？&rdo;

他以为女儿还在为他昨日被罚跪安雎门之事后怕。

&ldo;阿耶，女儿做了个梦。

&rdo;

郑菀揉了揉额头，&ldo;我梦见‐‐&rdo;

她张了张口，发现什么都没说出来，好似冥冥之中有股力量在阻止她对外透露梦境内容。

倘若之前郑菀还半信半疑，这下几乎信了个九成半。

还剩半成，有待验证。

&ldo;阿耶，你信不信我？&rdo;

郑斋看着女儿忽而板起的晚娘脸，连连点头，劝哄一般：&ldo;信，阿耶信，菀菀说什么，阿耶都信。

&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