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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第1页）

大船和小橹保持着距离，亦维持着距离，让我和母亲刚好能看清彼此。

我不停地挥手，眼泪流下也顾不上擦。

母亲回身说了句什么，小橹上的人把一个绑着红绳的竹筒挂在语箭上，朝大船的信垛射过来。

&ldo;语箭&rdo;就是用射程很远的强弓，在射出的箭上绑上竹筒，筒里装着信。

南边和北边以江相隔，不许随意往来，&ldo;语箭&rdo;是两边默许的传话方式，许多船上都装着用草扎成的信垛，以便接收语箭。

两年前的雨夜家变之后，我就没有再见过母亲，如今我要嫁去北边徽朝，母亲回了关津娘家，母女此生再不能见了。

定是因此，母亲才守在大船的必经之路上，再看我一眼。

这竹筒里是母亲最后的嘱咐，我说什么也要看到。

语箭破空而来，已经扎在信垛上，也许是筒里的东西太沉，也许是射箭的人力道没够，那箭晃了几晃，竟栽掉下来，被呼啸的江风吹出甲板，落进江里。

我的心瞬间冰凉，想也没想就要跳下去船去。

身后一声&ldo;娘娘莫动&rdo;，一个青衣的身影已经抢先跃入江中。

翻腾的江水像煮开了锅的热汤，卷着石祎在水里时隐时现，我的心揪到了嗓子眼，怕一个眨眼他就会被成江吞没。

大船上的人丢出几条绳索，石祎几次发力总算抓住一条，攀回了甲板，因为力竭，跌坐在地，喘息不定。

他从怀里取出竹筒，用双手捧到我面前。

竹筒里是一颗牛眼大的珍珠，是关津从成江捞出的珍珠里最大的一颗，关续给了娘作陪嫁。

南边的规矩，女儿出嫁，父母要给一样家中的宝贝当陪嫁。

这颗珠是娘给我的陪嫁。

雨雾打湿了我的脸，&ldo;娘啊、娘……&rdo;我对着小橹的方向哭喊。

&ldo;雀儿、雀儿……&rdo;母亲也在呼喊，一声远过一声。

小橹终于跟不上大船的速度，慢慢变成一个小黑点，消失在江面上。

我哭了半晌方才止住眼泪，回过身发现石祎仍在我身后。

&ldo;怎地不去换身衣裳?&rdo;我问。

&ldo;不碍，属下不觉冷。

&rdo;他答。

&ldo;被江水浸了个透，还顶着风站在甲板上，怎会不冷?冷得脸上都没有血色了。

&rdo;我说。

他不言语，却把头垂得更低了。

我大惑不解，难道是说错了什么话?

&ldo;娘娘从邱原来，许是不知道&lso;幻士&rso;。

&rdo;他说。

我&ldo;啊&rdo;了一声，吃惊地捂住嘴。

原来石祎不是寻常的卫士，而是幻士!我好歹是大将军的女儿，肯定听说过&ldo;幻士&rdo;。

幻士是徽朝的特产。

南北之战后，徽朝吸取前代的教训，不敢再信任寒族武士，可贵族们又不争气，不肯上战场卖命。

南北虽然和平了几十年，可敌对之势仍难彻底更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