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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第1页）

正谈笑间，忽有差人来报，说卧虎桥头摆了个站笼，有个罪人被判站死，许多人都围着瞧稀罕呢。

我知道站笼不是个滋味，怕是仅次于凌迟、炮烙。

戳在笼子里，不吃不喝，不睡不眠，一打盹儿就有兵丁拿蘸了盐水辣椒面的鞭子抽。

什么时候熬不过了，一头栽下去死了，什么时候才算了结。

我问差人：&ldo;犯人是何罪过？&rdo;差人说：&ldo;不知道。

&rdo;我说：&ldo;你真个糊涂，怎不打问清楚！

走，瞅瞅去。

&rdo;张目跟王品也要跟着，我说：&ldo;你俩看家，万一再来几个德国人呢，还得你们伺候着。

&rdo;他俩说：&ldo;我俩就把他们都支到衙门里去。

&rdo;

我跟差人赶到卧虎桥，才知道人犯是个二十几岁的穷秀才，替乡邻打田产官司，县衙收了贿银，有意偏袒对方。

穷秀才气不忿儿，就担了一筲粪浆，将县衙里里外外粉刷了一遍，弄得臭气熏天，几乎将整个直隶的苍蝇都招来了，围着县衙嗡嗡地飞。

听了缘由的人，没有不笑的，觉得这个穷秀才倒是个有才的，亏他想得出。

也许就是因为这个，围观的人竟没人拿砖头瓦块砸他，或啐他。

差人对我说：&ldo;驿丞跟县太爷求个情吧，罚他些银子就散了。

&rdo;我说：&ldo;你休管闲事，快回吧，我找找人说说。

&rdo;差人走后，我没去衙门，而是奔阎公祠后身的一个小院落。

我有两个绿林朋友隐居在此，一个叫牛三，一个叫马六，二人都是亡命徒，又都讲义气，与我更是八拜之交。

我敲门报过名姓，两个莽汉迎将出来，一个劲儿说&ldo;有失远迎&rdo;，我也抱拳道&ldo;多有打扰&rdo;。

宾主坐下，叙些近况，我就把来意说了，请二位贤弟从中帮忙。

他二人直说：&ldo;大哥吩咐，哪敢不竭力。

&rdo;还说定，事成之后，我将排宴款待。

辞别了他俩，我又回到了驿馆，跟张目他们几个说笑打闹，又喝了几杯老酒；拖到老晚，也没回家，干脆就跟他们打了一宿的牌‐‐就在这天夜里，发生了一件很轰动的事情。

半夜三更，火起为号，一伙强人劫了穷秀才，还杀了两个把守的兵丁。

然后，一声唿哨，闪电一般向西而去，前后不到一袋烟的工夫。

谁都不知道这伙人的来头，县太爷带兵丁衙役百余人赶了一程，见强人早已没了踪影，只好收兵回衙，行文上禀，并悬赏花红，捉拿穷秀才及其余党，东门口、西门口都贴了告示。

差人将告示抄下来，拿给我看，我只一笑置之。

一时间，通州城都传昨夜神兵天降，给昏官们一点颜色看看。

县太爷吓尿了，一病不起，药铺老板可以作证，差役就是从他那里抓的药。

张目问我：&ldo;驿丞可知这是何人做的手脚？&rdo;我说：&ldo;怕是穷秀才亲朋至好通了绿林好汉，劫监行事。

&rdo;他们也觉得不像大队人马所为，不过是少许贼人，不然，不至于连一声号炮都没听见。

半月有余，我在驿馆宰猪杀羊，拜谢牛三、马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