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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第2页）

一场盛世豪赌，两处风云叵测。

从国师府回来，天已大亮。

慕容岩左臂尚未复原完全，右手方才又被玄铁剑划破，此刻两手都控不得缰绳。

反正今日无事，他索性弃了马，一个人在道上慢慢的走着。

上京已入冬了，晨起的花与树俱都披着一身露水，在冬日初起的温吞朝阳之下闪闪发光，漂亮极了。

他母妃拥有许许多多的首饰，其中她最爱的那件，名字叫做&ldo;朝露&rdo;。

那是买来一百零八个情窦初开的鲛人少女，采集她们第一滴为情所流的泪，由五百名顶尖工匠通力合作，费时整整八年，才终于制成的，世上仅此一件。

他的父皇当年就是用这件&ldo;朝露&rdo;，赢得了他母妃的心。

母妃于是背弃了家门，甚至还有她自己的国家，万水千山为他而来。

临终时她泪流不止，慕容天下那时人在战场，舅舅夜晚不能留宿后宫，于是她身边就只有年幼的慕容岩整夜守着。

&ldo;母妃，&rdo;他在寂静的深夜里为她拭泪，轻声安慰：&ldo;父皇打赢了仗，很快就能回来了，您一定要等到他！

&rdo;

面容苍白的母妃缓缓摇头，那双曾倾倒南国无数贵族才俊的丹凤眼中，满满的都是怜惜与不舍，&ldo;岩儿，&rdo;她冰凉的手抚着他的，声音轻而颤，&ldo;对不住……母妃对不住你。

&rdo;

那句&ldo;对不住&rdo;，慕容岩那时候并不懂。

后来，当渐渐意识到，无论他表现的多么优秀，都不足以盖过他身上那一半南国人血液的时候，他终于明白了母妃临终时候的那句话。

她知道，因为她的身份，她的儿子将永远不被夜国人完全信任与接受。

那句&ldo;对不住&rdo;，是一个为爱情放弃了全部的女人，临终时最惶恐、最凄凉的歉意‐‐她的爱情最终化作了荆棘，铺在了她唯一的儿子一生的路上。

他的母妃，就是那样流着泪死去的。

而这一切：她芳华短暂的一生、他与生俱来的苦难，慕容天下通通都看在眼里，也只是看在眼里‐‐他母妃直至最终死去，都只有一个妃子的名分。

而他直到现在，付出了别的皇子千万倍的努力，也依然活在猜忌与怀疑之中。

不过，没有关系，好在他已经长大了，别人不能给、不肯给的，他可以自己动手，抢也好夺也好，算计也罢杀戮也罢，他想要的，都可以得到。

纪南蹲在二皇子府邸外墙转弯处整整一个时辰，才等来了他。

他看上去并不好：平素那春风一般的笑容不见踪影，脸上取而代之的，是寒彻入骨的冷漠，仿佛若这天地此刻倾覆他也毫不在意一般。

纪南见过神秘难测、无所不能、意气风发、无奈宠溺、温柔多情、甚至是私下里、不正经调笑的，各种状况下反应不一的二皇子慕容岩，却从未见过他如此刻这般，周身都散发着厌世的冷冷暴戾气息。

&ldo;殿下……&rdo;他甚至没有看见她，抿着唇冷漠的看着前方的路，笔直的经过了她身边。

得她一声轻唤，慕容岩仿佛从某种无形束缚中挣脱，停下回头来看了她一眼，他有些迟缓却温暖的笑了起来，又恢复了平常的那个二皇子殿下，&ldo;你怎么来了？&rdo;

他走近纪南才发现更多的怪异：他的左袖，被人划了一个长至肘部以上的口子，整个的裂了开来，在这清晨的风里翻飞摆动着，如同白蝶的两片翅膀。

&ldo;你……&rdo;纪南一时之间，惊讶的连话都说不出来。

慕容岩却淡淡一笑，卷了左袖背到身后，温声问她：&ldo;怎么不进去等我？蹲在这里做什么？&rdo;

纪南低着头，眼神一直注视着他的左袖，听到他问也不答话，只摇头不止。

&ldo;怎么了？&rdo;慕容岩上前了一步，离她又近了一些，伸手摸摸她垂着的脑袋，&ldo;小四？&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