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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第2页）

他们勤勤恳恳、兢兢业业地埋头苦干了几十年，不计报酬，不讨得失。

&ldo;文革&rdo;过后，在科技、文化、教育事业一片荒芜、百废待兴的时期，这些人成为最可依靠、最堪使用的中坚力量，或曰&ldo;中流砥柱&rdo;。

现在在北师大教学第一线上的基本上是五六十年代毕业留校的人，他们的担子沉重，又困难重重。

在事业上，向上看，老一辈已经在&ldo;文革&rdo;前达到了较高的学术水平，目前的任务是整理自己的学术理论；向下看，年轻的助教多数在进修、留学。

讲课、带研究生、搞科研，差不多全靠一批中年人了。

老教授的研究生，实际上是他们带；老教授主编的教材、主持的科研项目，实际上是他们动手。

没有老教授挂名，出版社不肯出版，不能列入国家科研项目，他们甘愿当&ldo;人梯&rdo;。

这和农大以及文教科技各领域都有共同之处。

地理系的李老师一个人承担了三个人的工作，夜夜靠浓茶和香烟开夜车；带着学生到野外考察，常常心脏病发作，突然倒下，清醒之后又一切照旧。

赵老师的两名助教都出国了，他拖着伤腿，坐在椅子上坚持上课。

&ldo;我不干&rdo;，这种话他们绝对说不出口，他们挚爱自己的事业。

彭老师当了二十多年&ldo;右派&rdo;之后，重新登台讲《世界自然地理》，极度的兴奋、紧张使他瘫在课堂上!

这是一些多么可爱又可敬的人!难怪人们常用&ldo;物美价廉，经久耐用&rdo;来形容中国的知识分子。

美则美矣，廉则廉矣，但&ldo;经久耐用&rdo;这四个字却要打折扣了。

机器尚需保养，尚需维修，何况血肉之躯!他们一直在超负荷、高消耗下疲于奔命，体质普遍下降，或未老先衰，或猝然死亡，这已不是偶然现象!

在生活上中年知识分子有其特殊困难，六七十岁以上的老教授。

多数在五十年代的中年时期已享受高工资待遇，而且多数有无须工作的&ldo;贤内助&rdo;照料或雇有保姆。

而中年人长期工资菲薄，且多数是双职工，又无钱雇保姆，肩负着工作和家务的双重重担，上要养老，下要育小。

他们受过高等教育，&ldo;慈母手中线……&rdo;深入骨髓，几乎人人都是孝子、孝女，为奉养双亲不遗余力；他们是读书人，最懂得培养人才的重要，为儿女不惜一切。

他们唯独不心疼自己，吃的、穿的、用的，一切都亏着自己。

中国式的家庭中，过去那种保&ldo;出门挣钱的人&rdo;的传统已经消失了，现在是保&ldo;两头&rdo;。

中年人还自以为&ldo;年富力强&rdo;，其实已经&ldo;糠&rdo;了，经不起三灾六难，绷得过紧的发条随时都有断裂的危险。

北师大的老师创造的这个&ldo;糠&rdo;字，极富有文学性地活画出一代人的形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