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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章（第1页）

她没有来吃晚饭。

晚上，她到客厅来了一会儿，没有看于连。

他觉得这种态度很奇怪；&ldo;不过&rdo;，他想，&ldo;我不了解他们的习惯，以后她会把这一切给我解释清楚的。

&rdo;但是，最强烈的好奇弄得他坐立不安，他开始研究起玛蒂尔德脸上的表情；他不能不承认，她的神情是冷酷的，恶狠狠的。

显然，这不是同一个女人了，昨天夜里她洋溢或假装洋溢着幸福的热狂，只是那热狂太过分，不可能是真的。

第二天，第三天，她是同样地冷淡；她不看他，甚至对他的存在浑然不觉。

于连受着最强烈的不安煎熬，第一天他还只觉得受到胜利感的鼓舞，现在却相距千里之遥了。

他对自己说：&ldo;是不是突然间又回到道德上去了？&rdo;不过，对高傲的玛蒂尔德而言，这样说未免太庸俗了。

&ldo;在日常生活里，她不大相信宗教，&rdo;于连想，&ldo;她喜欢宗教是因为它对维护她那个等级的利益很有用。

&ldo;但是，她能不能仅仅由于脆弱就强烈谴责她所犯的错以呢？&rdo;于连相信自己是她的第一个情夫。

&ldo;但是，&rdo;他有时候又想，&ldo;应该承认，在她的整个态度中没有丝毫的天真、单纯和温柔；我从未见她这样高傲过。

她会是蔑视我吗？仅仅因为我出身低微，她就责备自己对我干下的事，这也是她做得出的。

&rdo;

于连满脑子从书本和对维里埃生活的回忆里得来的偏见，幻想着一个温柔的情妇，她从使情夫得到幸福的那一刻起就不再考虑自己的存在，而这个时候，玛蒂尔德的虚荣却冲着他爆发了。

由于她两个月来已不再感到厌倦，所以她也不害怕厌倦了；这样，于连一点儿都还没想到，就已经失去了他最大的优势。

&ldo;我给我自己找了个主人！

&rdo;德&iddot;拉莫尔小姐心想，她已陷入极度的悲伤之中。

&ldo;他很看重名誉，这好极了；但是如果我把他的虚荣心逼进绝境，他就会报复，把我们的关系的性质公诸与众。

&rdo;玛蒂尔德从不曾有过情夫，在这种甚至最冷漠的心灵也会滋生某种温柔梦幻的生活境况里，她陷入最苦涩的沉思。

&ldo;他对我拥有巨大的权力，因为他通过恐怖来控制，如果我把他逼入绝境，他能对我进行残忍的惩罚。

&rdo;单单这样想就足以驱使德&iddot;拉莫尔小姐去侮辱他。

勇敢乃是她的性格的首要品质。

她在拿她的整个生命进行赌博，除了这个念头，没有什么能刺激刺激她，医好她那不断再生的根深蒂固的厌倦。

第三天，德&iddot;拉莫尔小姐还是执意不看他，晚饭后，于连不顾她明显的不悦，跟着她进了弹子房。

&ldo;好吧，先生，既然您不顾我明确表示出的意愿，一定要跟我说话，&rdo;她对他说，勉强压住怒火，&ldo;您是不是以为已经取得了支配我的强大权利？……您知道吗，世界上还从未有人有这么大的胆子？&rdo;

这一对情人的谈话再滑稽不过了，他们不觉间激动起来，彼此都怀着最强烈的仇恨感情。

由于双方都没有耐性，又都有着上流社会的习惯，所以他们很快便明确宣布永远断绝来往。

&ldo;我向您发誓永远严守秘密，&rdo;于连说，&ldo;我甚至还可以发誓永远不同您说话，只要您的名声不因这种过于明显的变化而受到损害。

&rdo;他恭恭敬敬地行了礼，走了。

他认为这是一种责任，轻而易举地完成了；然而，他万万没有想到，他已经深深地爱上了德&iddot;拉莫尔小姐。

当然，三天前他被藏在大衣橱里时，他并不爱她。

但是，从他看见他们永远断绝来往的那一刻起，他心灵中的一切都迅速地变了。

他的记忆力是残酷的，开始纤毫毕露地为他重现那天夜里的情景，实际上，那一夜让他的心冷了。

在宣布永远断绝来往的第二天夜里，于连差点发疯，他不得不承认他爱德&iddot;拉莫尔小姐。

跟着这一发现而来的是可怕的斗争：他的种种情感全都被搅乱了。

两天以后，他非但不能傲视德&iddot;克鲁瓦泽努瓦先生，反而几乎想抱住他痛哭一场。

他对不幸也习惯了，很快有了点儿理智，就决定去朗格多克，打好箱子去了驿站。

他到了驿车售票处，人家告诉他碰巧第二天去图鲁兹的驿车上有个位置，他差点儿昏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