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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第3页）

母亲用近乎嘲讽的口吻说：&ldo;想不到上官家又出了一个女响马！

&rdo;说完这话时母亲一脸哭相，二姐却咧开嘴笑了，她的笑是准纯情少女式的，使母亲感到还有挽救她误人歧途的可能，于是母亲说：&ldo;招弟，我不能让你去给司马库做小。

&rdo;上官招弟冷笑一声‐‐这冷笑完全是毒辣妇人式的‐‐母亲心中刚刚燃起的希望之火随即便熄灭了。

大年初一，母亲去给她的姑姑拜年，说起来弟和招弟的事情，她的大姑姑‐‐久经磨练的老女人‐‐说：&ldo;儿女情事，只能随其自然。

再说，你有沙月亮和司马库这样的女婿，这辈子还愁什么？这两个人，都是钻天的鹞子！

&rdo;母亲说：&ldo;我只怕他们死不在炕上。

&rdo;那个老妇人说：&ldo;死在炕上的，多半是窝囊废！

&rdo;母亲还想哕唆，她的大姑姑很不耐烦地挥挥手，驱赶苍蝇一样把母亲的话一扫而去。

她说：&ldo;让我看看你的儿子吧。

&rdo;母亲把我从棉布袋里提出来，放在炕上。

我恐惧地看着母亲的大姑姑那张又窄又小、千沟万壑的脸和镶嵌在深陷的眼窝里那两只炯炯的绿眼睛。

她凸起的眉骨上竟然没有一根眉毛，眼圈周围却生着密匝匝的黄睫毛。

她伸出枯骨般的手，摸摸我的头发，揪揪我的耳朵，捏捏我的鼻尖，甚至把手伸进我的双腿间，摸摸我的鸡巴蛋。

我厌恶极了她的这种侮辱性的抚摸，尽力向炕角爬去。

她一把揪住我，大声说：&ldo;小杂种，站起来！

&rdo;母亲说：&ldo;大姑，他才七个月，怎么能站起来？&rdo;老妇人却说：&ldo;我七个月时就能去鸡窝里给你奶奶掏鸡蛋了。

&rdo;母亲说：&ldo;大姑，那是您，您不是平常人物。

&rdo;老妇人说：&ldo;这个小子，我看也不是个平常人物！

马洛亚这人，可惜了呀。

&rdo;母亲的脸红了，接着又白了。

我爬到炕里边，手把着窗台，双腿一挺站了起来。

老妇人拍着巴掌说：&ldo;看吧，我说他能站起来，他就能站起来！

回过头来，小杂种！

…&rdo;&ldo;大姑，他叫金童，你怎么老叫俺小杂种！

&rdo;

&ldo;杂种不杂种，只有娘知道，是不是啊，我嫡亲的大侄女？再说，我这是爱称，小杂种啦，小鳖蛋啦，小兔崽啦，小畜生啦，都是爱称，小杂种，走过来！

&rdo;母亲的大姑姑吼叫着。

我转过身，双腿颤抖着，望着母亲泪水盈眶的脸。

&ldo;金童，我的乖儿子！

&rdo;母亲伸出双臂，召唤着我。

我扑向母亲的怀抱。

我会走了。

母亲紧紧地抱着我，喃喃地说：&ldo;我的儿会走了，我的儿会走了。

&rdo;

母亲的大姑姑严肃地说：&ldo;儿女就是一群鸟，该飞的时候，留也留不住。

你呢？我是说他们都死了你怎么样呢？&rdo;

母亲说：&ldo;我挺好。

&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