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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第2页）

帝舜的后裔，封在河南开封附近的陈（陈州）。

大禹的后裔，封在开封附近的杞。

殷商后裔的贤人微子，受封在宋。

另一殷商后裔的贤人箕子，因献洪范而被尊为不臣之敬，受封于朝鲜。

这些诸侯的分封就国，都是上古与三代的后嗣，并非一律都是周室的功臣，而受到分封的爵赏。

这是周朝文、武、周公的德政，也便是中国历史文化传统的精神，所谓&ldo;兴灭国，继绝世&rdo;伟大的文化思想。

其次，周室所分封功臣，从其师尚父（太公吕望）为首，封于齐，周公封于鲁等等，所谓&ldo;兄弟之国，十有五人，同姓者四十余人。

&rdo;这样便是周代分封诸侯而建国的&ldo;封建&rdo;局面，大有不同于欧洲上古的&ldo;封建&rdo;制度，如果把东西两方&ldo;封建&rdo;不同的观念，混为一谈，必须要加甄辨。

而且我们不要忘记，由周初分封建国，直到春秋战国的七八百年间，中华民族的文字、言语，并未统一，诸侯各国的文化学术，也各自保有他的传统，等于我们几千年的文化，虽然国家一统，而各地方的风俗、习惯、方言，在其同中也各有其异。

所谓&ldo;书同文，车同轨&rdo;的混同局面，在秦、汉之间，才得正式完成。

因此我们读周、秦之际的诸子百家之言，凡有关于道家学术思想的典籍，大多都如司马迁所谓：&ldo;其文不雅驯，荐绅先生难言之&rdo;，便是因为方言的不同，文学的格调没有统一，所以便被秦、汉以且自称为儒家的文人，一笔勾销，认为不值一顾了。

其实，道家的学术思想，是偏向于自然科学理论的成分居多，不像儒家的学说，是偏向于人文思想的成分为主。

凡是近于自然科学的著作，必然缺乏文学修辞优美的情调，有关人文学术的，无论如何浅薄，它与文学毕竟不可划分。

道家&ldo;方士&rdo;学术思想，以及诸子百家有关于原始科学理论的学说，就在这个原因之下，被断送埋没在&ldo;异端&rdo;的学术罪状之中，达两千余年之久，我们只要留心历史文化的史料，这个问题，就会容易明白。

例如比孔子还早一点的管子，在现在所流传他的著作之中，不论真假的成分有多少，即使认为十分可靠的几篇，仔细读来，仍然不同于鲁国文学的笔调，这是代表齐国人文学术思想的一部书，犹如《晏子春秋》一样，都具有齐国文学的笔调，在另一方面，司马迁说齐民&ldo;阔达多匿知&rdo;，庄子在《逍遥游》上，也提到齐国的学术思想中有一本怪书，叫做《齐谐》，他又自加一句注解说：&ldo;齐谐者，志怪者也。

&rdo;换言之，《齐谐》这本书，是齐国人专门集记希奇古怪的奇谭。

由此可见齐民，阔达多匿知&rdo;的地方性，是由来如此，因此后来中国文化，用来批判不经之谈的评语，便有&ldo;齐东野语&rdo;的名辞了。

其次，例如《墨子》一部书，因为墨翟本人，生活长大在宋国，他受宋国的学术思想影响最深，所以他有类同宗教信仰的崇尚&ldo;天志&rdo;，而同时又相信鬼神的权能，这些便是受到宋国传统，殷人尚鬼、信天、文化等思想影响的关系。

至于他有苦节劳形、摩顶放踵以利天下的学说与作风，那是继承夏代大禹的精神，可能也有受到宋国的邻封，夏禹之后杞国思想的感染。

当然，我说这些，都是十分可能，而且是有理路可寻的事，并非就是定案，因为生在两千余年后的今天，高推古代的情形，时间、空间的环境迁变，绝对已非当时的面目，虽然大家采用书本的资料作考证，也是不免出于臆测。

&ldo;尽信书，不如无书&rdo;，所以不能完全作为肯定的理由，至于曾子、子思、孟子、荀卿一系列的思想，当然是孔门以后的鲁国文化，与鲁国文学的正统。

其他如老、庄，是南方楚国文化的情调。

兵家著作如孙、吴兵法，是战国时期齐国的传统学术思想，与齐国文学的进步与升华。

另如纵横家、法家、名家等学，大多都是秦、晋之间后起的思想，司马迁所说：&ldo;三晋多权变之士，夫言纵横强秦者，大抵皆三晋之人也。

&rdo;杂家的学术思想，与秦、晋、齐、楚有关，也可以说，便是秦、晋、齐、楚学术思想杂集的回旋。

阴阳家言，当然就是燕、齐&ldo;方士&rdo;学术的源流。

我们了解了这个春秋、战国文化学术的大势以后，对于其中如何形成为中国文化主流的儒家，姑且另作讲说。

其余如阴阳、兵、农、医、老、庄、杨朱、墨子、名、法、纵横、杂家等，综错交罗，互相为用，便成为战国到秦、汉以前，统统归入道家学术思想的范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