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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第2页）

它们不单面积广大，尤其重要的是，皆系中国富饶之地，天然粮仓几乎悉数在此（除天府之国已成瓯脱），工商于兹为盛，税赋根基未尝动摇，换言之，在这乱世之中，明朝财力仍属最强。

对此，当时一位民间战略家&ldo;布衣陈方策&rdo;，上书史可法，这样分析形势：东南岁输粮米数百万，金钱数百万以供京边，动称不足。

今我粮运、银运尽行南还，贼将存仓之余粒、栲索之金为泉源乎？贼其饥矣，贫矣。

[2]

言下之意，北事失利未必只有害处，一定意义上，竟也等于甩掉个包袱。

北地苦瘠，物产不丰，迁都后，一直靠南边通过运河输血供养。

如今，南方钱粮再不必北输，&ldo;尽行南还&rdo;，岂非卸掉大大的包袱？这位陈布衣又说：举天下之大，贼仅窃十之一二，我犹居十之八九。

且贼瘠我肥，贼寡我众，贼愚我智，贼饥我饱，贼边我腹……[3]

语气稍嫌轻浮，所论则大皆事实。

此外，明朝为两京制，北京之外，还有南京。

朱棣以北京为京师后，南京旧制保存未变，从六部到国家礼器一应俱全。

过去二百多年，这种叠床架屋的配制不免糜耗冗费，谁承想，当初这因朱棣篡位而形成的制度，现在意外起到&ldo;系统备份&rdo;的作用，使明朝免于崩溃。

事实上，因着南京这套备用系统的存在，面对京师沦陷乃至国君殒命，明朝所受到的打击并非想象的那么严重。

最后再看武装力量。

福王南京称帝后，史可法对兵力重新部署，将江北明军主力设为&ldo;四镇&rdo;，每镇兵额三万，四镇兵力计十二万。

但这是计饷的定额，每个年度&ldo;每名给饷二十两&rdo;[4]，十二万部队一年耗银二百四十万两，而朝廷整个财政年入六百二十万两[5]，此已用掉三分之一强，所以必须严格控制额度。

然而，计饷的兵额并不是各镇实际兵力。

《小腆纪年附考》有一处提到，&ldo;四镇之兵不下数十万人&rdo;[6]，绝非区区之十二万；另一处说，单单四镇中最强的高杰所部，便计&ldo;十三总兵，有众四十万&rdo;[7]。

四镇之外，明军主力还有一个&ldo;巨无霸&rdo;，这便是驻扎湖北的左良玉部。

左部之强，四镇加起来也抵不过‐‐&ldo;良玉兵无虑八十万，号称百万&rdo;[8]（陈方策给史可法上书中，也说&ldo;左镇拥兵数十万&rdo;[9]）。

以上数字应有水分，未足信凭，但反过来说，朝廷出于财政原因所定下的江北四镇各三万、楚镇五万余兵力[10]的额度，同样不代表真实的数字。

因各镇实际兵力原不止此，何况他们为增强自身实力，还都有扩军之举。

例如，&ldo;泽清在淮安，选义坊之健者入部，肆掠于野。

（淮抚田）仰无如何，乃为请饷。

&rdo;[11]但朝廷拿不出钱来，对军纪的败坏，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除了抢掠，军方还在各地自行征税，&ldo;时四镇私设行盐理饷总兵监纪等官，自划分地，商贾裹足，民不聊生。

&rdo;[12]其实，&ldo;私设&rdo;二字无从谈起，在史可法的&ldo;四镇&rdo;规划中，&ldo;仍许各境内招商收税，以供军前买马置器之用&rdo;[13]一语，载于明文，可见并非&ldo;私设&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