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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第4页）

男孩吐吐舌头，笑着，躲到男人背后，悄悄地指着那头母牛弯曲的尾巴，显然是要提醒我注意。

父亲弯下腰，对着那头小公牛伸出一只手，仿佛是一个风度翩翩的绅士，在灯光辉煌的舞场上，对着一个珠光宝气的女士邀舞。

也是多年之后，我在许多外国电影中，看到这种场面，便会想起，父亲对牛伸出的手。

父亲的眼睛明亮，闪烁着让我感动的光彩，我想只有历尽劫难又不期而遇的亲人的眼睛里，才可能出现这样的光彩。

令人感到惊奇的是，那头小公牛，竟然摇动着尾巴，走到父亲面前，伸出浅蓝色的舌头，舔了一下父亲的手，紧接着又舔了一下。

父亲抚摸着小公牛的脖子，说：&ldo;我要买这头小牛。

&rdo;

&ldo;要买就买两头，我不能让它们母子分离。

&rdo;卖牛男人用不容商量的决绝口气说。

&ldo;我只有一百元钱，我就要这头小牛！

&rdo;父亲从夹袄深处摸出那沓钱，递到卖牛男人面前，固执地说。

&ldo;五百元，两头一起牵走。

&rdo;卖牛男人道，&ldo;我一句话决不重复两遍，要就要，不要请闪开，别耽误了我卖牛。

&rdo;

&ldo;我只有一百元，&rdo;父亲执拗地将钱放在卖牛男子脚前，说，&ldo;我就要这头小牛。

&rdo;

&ldo;收起你的钱！

&rdo;卖牛男子吼着。

此时，父亲蹲在那头小牛面前，脸上洋溢着感伤的激情，抚摸着小牛，牛主人的话，显然没入他的耳。

&ldo;大叔，卖给他吧……&rdo;男孩说。

&ldo;你少废话！

&rdo;卖牛男人将母牛的缰绳递给男孩，说，&ldo;牵好！

&rdo;然后走到小公牛身侧，弯腰把父亲推开，将小牛搡到母牛身边，道，&ldo;还从来没见过你这种人，难道要抢吗？&rdo;

父亲一屁股坐在地上，目光痴迷，中了邪般地说：&ldo;我不管，反正我要这头牛。

&rdo;

现在，我当然明白了父亲为什么要那样执拗地买那头小公牛，当时我无法想到这头小公牛是从西门闹‐‐驴‐‐转世而来，我只认为父亲因为执迷不悟闹单干遭受巨大压力，精神有些恍惚。

现在，我相信牛与父亲之间，有一种心灵感应。

最终，我们买到了这头小公牛，这是命中注定、冥冥中早有安排的。

正当父亲与那卖牛男人纠缠不清时，西门屯大队党支部书记洪泰岳带着大队长黄瞳等人也出现在集市上。

他们看中了这头母牛，当然也看中了这头小公牛。

洪泰岳熟练地扒开母牛的嘴巴，道：&ldo;老齐口了，该进屠宰组的货色。

&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