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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琻噗嗤一笑,挥退要为二人布菜的侍女,亲手持勺盛了一碗奶白的鱼汤放在了沈梒的面前,意味深长地含笑道:“唔,给你的。”
沈梒一愣。
方才开玩笑的人明明是他,此时被谢琻如此盯着,竟不由自主地脸红起来,轻咳一声捧起碗径自喝了口汤。
入口鲜美已极,汤头加入了米酒佐味,又去掉了鱼肉本有的腥味,入口浓香沁人。
谢琻托腮望着沈梒一口口地喝着汤,嘴角是他自己都未察觉到的柔和微笑:“这是老中医讨来的方子。
刚打上来的冻湖鲜鱼炖汤,再配上几味药材,有疏肝理气之效。
你不是前阵子一直睡不好觉么,食补比药补强,慢慢调理吧。”
“咳、咳咳……”
沈梒一口汤呛在了嗓子里。
“怎么了?”
谢琻直起身子,看他窘迫的神色不解道,“你前阵子不就是休息不好吗?难道还有什么别的不适?”
沈梒连连摆手,举杯喝了口酒,这才堪堪压下了心头燥起的羞意。
一小锅鱼不算多,但两人吃刚刚好。
喝完汤后额头冒汗,侍女又端上了一盘沁凉得正好的蜜柚,一瓣瓣已经剥好如玉似得盛在盘中甚是可人。
咬一口,鲜果的汁水充斥在口齿见,连方才鱼汤之味都回甘了起来。
天色逐渐转暗,清风池馆中的侍从们不知何时都退了下去,只留他二人闲散卧于大敞开的台楼边,远眺湖景。
墨蓝的夜色落于冰面林间,此处不见繁华世界的灯火,唯有一片凝固的雪夜寂静。
他二人仿佛藏身于世界唯一的橘红灯芯之中,唯有彼此可以依偎。
谢琻不知从哪儿翻出了一架古琴,指尖随意地拨弄着,弹奏出断断续续又不知所谓的曲调。
沈梒裹着件鹅羽大氅,窝在一叠柔软的锦枕中,托腮怔怔地望着他,不知在想些什么。
喝下去的酒暖洋洋地从丹田处涌上来,耳畔的弦音也在缓缓撩拨着他的神经。
他仿佛躺在一片无边无际的芦苇海之中,汪洋不见尽头的木色枝羽微微摆动,唯有清风调皮,轻柔地扯着芦苇的枝干摩擦着他的脸颊。
他不知何时闭上了眼睛。
柔情似水,佳期如梦。
再醒来时,房间中的灯已经灭了,唯剩火炉中赤色的炭还散发着暗红色的微光。
大敞的露台外不知何时飘起了鹅毛大雪,雪落无声,万籁寂静。
幽静飞扬的雪片正如他方才梦境中的那丛无边芦苇荡般,一时间梦境与现实无声交融。
在他瞧不见的天际,似有银月一轮笼罩着这浩荡飞雪,万物在此时都散发起了昳丽的华光。
吹灯窗更明,月照一天雪。
(袁牧,《十二月十五夜》)
沈梒睁眼之时,恍然如梦,竟不知今夕何夕,此地何方。
随即他感到身畔有浅浅的呼吸喷在他的脖颈,他缓缓抬眼,对上了一双黑暗中柔亮的杏目。
谢琻不知这么趴着看了他多久,此时他目光中的那一抹深刻的痴恋和专注还未收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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