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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庄这几年又出了好几个发家致富的,庄里的茶山鱼塘能赚点安稳钱,但俞庄人越来越瞧不上,谈吐之间的金额几万十几万都嫌少,投资都要奔着上百万的利润去。
去柏州、省城或者周边省份分房地产一杯羹、办电子厂服装厂食品厂,哪怕每天就挎个包游走在熟人生人之间“提供资金帮助”
,那不比盯着三三俩俩的黑鱼鲫鱼草鱼强?那不比晒太阳淋雨在茶山上辛苦舒服?
已经卸任村支书的俞文钊舍不得茶园荒芜,于是租来同村人的茶山开始恢复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田园生活。
早几年村里的车渐多,可惜主干道是那条几百年的石板阶梯路,车根本开不上来。
现在他的后辈俞天奇就任了村支书,年轻人想法多也实干,跑下规划还拉来资金,说干脆沿着茶山另辟一条环山公路到村子后面。
他脑筋更活,在茶山顶的一块空地浇出了块停车场,让老丈人成日挎着腰包记点儿收钱。
扛着出头的原任支书俞文钊上茶山和俞天奇老丈人就打了照面,对方以前见到他都是客气里带着恭维,现今只是伸手扶了扶腰包,对俞文钊官派十足地点点头,“老俞,又去忙你的茶山?”
听语气不看脸,他比县长还要县长。
俞文钊也点头,但没说话。
他有个傲娇讲究是在卸任后养成的:人家不热情,他更要显两分冷淡。
村支书的帽子不再,可前支书的尊严不能丢。
到了茶园后,俞文钊将带来的茶水给已经来忙了好一会儿的老伴胡泽芬,比较辛苦的季度除草和修剪已经完成,这几天他们忙着施夏茶肥和除虫。
茶园讲究向阳避风,拉着孙女俞任来体验生活的胡泽芬向孩子讲解夏害虫,俞任坐在一株茶树下吐舌头,“奶奶,你和爷爷又不愁生活,把茶山租出去不好吗?”
“你爷爷闲不住。
村里的事卸任了,他就想从浙江引进新茶树,试试那个白茶。”
胡泽芬戴着草帽认真检查着一株茶树。
“这个要租也不好租,外地人种茶叶只管产量,质量凑合就行,下肥料和农药特别多。”
俞文钊也来干活,“那样太伤土壤。”
俞任坐在阳光下暴晒也不是个法子,虽然心里着急继续给卯生打电话,她还是爬起来拍拍屁股起来帮忙端肥料,“我爸说过,咱们松杨县的茶叶其实先天条件比朔东的好,每年四月上市的新茶香气更浓,可就是卖不过朔东茶。”
“那当然卖不过。”
俞文钊也喜欢和孙女讲这些,“朔东茶得益于那个地方过去出了好些个状元,八几年就搞出‘状元茶’这个牌子,销路早就打开了。
咱们松杨茶种得再好,没有统一品牌,各家种出各家的味道还互不服气,价格也乱得很。”
比如他们老两口今年的新茶定价是一斤五百元,对门哑巴邻居俞开明家因为儿子治病急于拿钱,一斤只卖三百,这就连累村里经营的茶园人提价。
“那咱们松杨县应该要有作为啊,为什么不打造品牌呢?隔壁县有状元茶,咱们松杨可以搞出来将军茶,或者……”
俞任想了想,“不行,都拼名号也没意思,咱们就主打这个不加肥料的环保茶。”
其实她也不懂,只是课堂上听老师讲过这个理念。
俞文钊大声笑,“好啊彩彩,还懂品牌营销。”
其实这个想法俞文钊早几年就有,也一直想在任上推出俞庄的茶叶品牌,但人心不齐办事难,事还没做,经营茶园的村民就三言两语,“都一个品牌,我家出八分利,他家出五分利,咱们价格还能卖一样?”
“品牌得做大得扩张吧?这以后分红怎么讲?”
“搞公司统一经营、控制品质?谁来经营?俞天凯那狗-日的要是进来,我肯定不干!”
“你们村干部要是进来掺合我也不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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