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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宁远满是疑惑的注视下,秦修崖再次开口道:“确实如你所说,我杀的每一个人,都有他们的取死之道,可他们的家人呢?他的妻子、子女、朋友其中不枉有无辜之人,他们什么恶事都没做,却意外失去了丈夫、父亲或者是兄弟,他们原本的生活遭到了破坏,家庭被摧毁,他们又找谁报仇?我无愧于天地,却有愧于他们。
故他们称我为修罗,又何错之有?”
宁远沉默了,或者说,他迷茫了,这是他第一次,听到素来惜字如金的秦修崖说了这么多话。
而偏偏每一句话,都让他无法反驳。
在他心中,江湖本该就是一个快意恩仇的地方,为恶之人被杀就是天经地义,为善之人就该饱受敬仰,可今天秦修崖的一席话,却让他以往的认知颠覆了。
其实,世间之事,哪有绝对的对错,而人更是拥有两面性。
这世上从来就没有纯粹的善人,也没有完全的恶人。
就像那个御史刘宏,他替天下百姓办事,为官清廉,两袖清风,在百姓眼里自然是个好官,也是世人眼里十足十的善人。
但他唯独对不起的,就是杏花他们母子俩。
他辜负了她们,更诋毁杏花,令其母子二人陷入绝境,对于杏花来说,他是恶魔。
秦修崖杀了他,对于杏花母子俩来说,自是天大的恩德,但对天下百姓而言,却是杀了一个刚正不阿,爱民如子的好官。
这其中对错,谁又能拎得清呢?
似乎看出了宁远的迷茫,秦修崖叹了口气,放下茶杯,站起身来,拍了拍其肩膀,轻声道。
“江湖之事从来不是非黑即白,世间之人也不能只论善恶。
你确实有错,错在太过偏执,错在过分执著于一些盲目的正义。
当初我欲收你为徒,你宁可一死也不愿答应。
可如今你知道了真相,再回首看看当初的行为,可有意义?
我辈中人行事,皆遵从己心,不为外界干扰,有自己的判断。
既是自己认为对的东西,心之所向,又何惧他人非议。
人若要杀我,我便杀他。
无论这世间人千般骂我,万分恨我,我的刀,只守护值得我保护的可怜之人。”
秦修崖的话如同瓢泼大雨,将不知所措的宁远淋了个通透,更是让他陷入沉思。
自从宁远到了这个世界,一切的事情发展都太过顺利,一个接一个任务的成功完成,更是让他隐隐有了一丝自满。
以至于在每件事情的判断上,他都过分地相信自己。
他觉得他就如同小说里一般,有着主角光环,是bug一般的存在。
以至于面对仇千伤、秦修崖这般人物时,他也毫不虚与委蛇,敢不知天高地厚地与之谈条件。
殊不知,但凡其中出了一点差池,他早已死无葬身之地。
想到此处,宁远背上瞬间冷汗淋漓,对于既往自己所做之事后怕不已。
过了半晌,他方才再次开口问道。
“那为何非得是我?”
这也是缠绕在宁远心中最深的疑惑。
说完这句话,他双眼一眨不眨地望向秦修崖,等着他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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