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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阵箭雨过后,等黑衣人回过神来之时,他们的人已经十不存六。
他一咬牙,提着长剑便朝着炸胡子严右军刺了过去,先前还急得骂骂咧咧的大胡子,嘿嘿一笑,却像是透过他的肩膀,朝着他的身后看了过去。
“老子命都没得了,你们这些龟孙儿倒是安逸得很!
苏筠你的关刀是用来绣花滴不成!”
那领头的黑衣人只觉得头皮一麻,他扭头朝着身后看去,只见一个穿着银色战袍的小少年,举着一把比他自己个还要大上一截的关刀,猛地砍了过来。
他看上去约莫只有十三四岁的样子,生得白白净净的,两颊的肉鼓鼓囊囊的,不像个战将,倒像是哪家捉鸡斗狗的公子哥儿!
虽然还是孩子,他下手却是无比的老辣。
黑衣人还来不及回想苏筠这个名字是在哪里听过的,就感觉脖子一凉,咚的一声倒地了。
严右军被溅了一脸的血,顿时骂骂咧咧起来,“你这个瓜娃子,啷个把他给杀了?你不晓得将他抓起来,严刑拷打一番,看看是哪个杀千刀,敢对我们使公下手。”
苏筠有些羞涩的笑了笑,“段三说了,格杀勿论。”
他说着,关刀一挥,又是一颗人头落地。
严右军闻言气了个倒仰,“段三段三,段三是你爹!”
“我爹太晦气了,段三一身清正,怎能沾上了?”
苏筠说着,扭转马头,朝着段怡所在的山壁行去。
严右军瞧着那一扭一扭的马屁股,无语地甩了甩剑上的血水,在他身后,顾从戎领着一群精神抖擞的将士冲了出来,山谷之中的战局,瞬间倒了个个儿……
……
待双方战罢,已经是东方鱼肚泛白,天已经亮了。
枯黄的草地上,血水同白霜混合在了一起,看上去红白一片的,在太阳的照耀下,显得有些触目惊心的。
段怡坐在一块大青石头上,咬了一口馒头,看向了顾从戎。
兴许是因为白发人送黑发人,这几年来,他明显老迈了许多,整个人都散发出一股沉沉的暮气。
拿着白馒头的手背上,不知道何时,生出了老人独有的斑点。
“如今锦城之中,便是这般样子,我知晓的,都说与您听了。
明睿哥哥可还好?我一身血,便先不见他了。
一会儿你们直接回城去,善后之事,交给老贾了。”
顾从戎握着馒头的手紧了紧,馒头上头,瞬间出现了几个深深地手指印。
他有些唏嘘的看向了东方,“这一日到底是来了。”
顾明睿虽然失了心智,但是当日在驿站目睹父亲被杀一事,像是魔咒一般,刻在了他的脑子里。
一见到血腥,便会噩梦连连,大病一场。
“明睿还好,接到你的飞鸽传书之后,我把他同你舅母,好好的藏起来。
听严右军说,你让苏筠不要留活口。
苏筠他,还是个孩子……”
段怡摇了摇头,“命都快要没有了,哪里还有什么孩子不孩子的呢?”
六年之前,那群黑衣人,也没有因为顾明睿同她还是孩子,有半分的怜悯之情。
顾从戎叹了一口气,他放眼看过去,遍地都是黑衣人的尸体,他仔细的看了看那些人的靴子,通体乌黑,上头压根儿没有什么绣花。
可即便如此,他还是不死心的问道,“是那些人吗?是六年之前,对你舅父下手的那些人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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