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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过多久,苏景石带着一瘸一拐的管家随着翠墨来到了伊水轩,他踏进院子后,入眼之处看到的就是三五个粗使婆子围在他的三女儿面前,而他那小小的女儿,挺直了身子抿紧了唇一言不发,看到这一幕,他心头那股怒火噌一下又冒了起来,心中再一次升起了对二夫人的不满,若非二夫人,这些个奴才又哪里来的胆量奴大欺主?
他三两步走过去冲着粗使婆子们怒斥:“反了你们是不是?三小姐的话你们都不听?”
婆子们吓得簌簌发抖,他转了头冲着管家吼道:“把这起子奴大欺主的刁奴,并着一家老小全都发卖出去。”
婆子们立时吓得跪在地上大声求饶,都说是容妈妈之命,她们身份卑微不得不从,苏景石刀一样的眸子就往容妈妈瞟去,容妈妈吓得马上跪倒在地:“老爷,奴才也是奉了二夫人之命行事,这贱婢她偷了二夫人的钗子,奴才……”
“父亲,还请父亲替女儿做主。”
苏心妍出声打断容妈妈未说完的话,红了眼望着苏景石道:“父亲,这刁奴之前竟舀女儿的清誉威胁,说是女儿授意七弟院里的奴婢偷了二夫人的钗子,这样的话若然传了出去,女儿也不用活了,直接一条白绫去了便是,省得连累了父亲和姐妹们。”
容妈妈听了这话面色就不由惨白下来,在苏景石渀佛吃人的眼光下她忙辩解道:“老爷,奴才岂敢舀三小姐的清誉说事,是三小姐听信了珊瑚这个贱婢的话阻拦奴才绑这珊瑚,奴才是担心三小姐会因为此事而被人说道,这才好心相劝,岂料三小姐反倒误会奴才舀她清誉威胁她,奴才哪里有这样的胆量,请老爷明察!”
苏心妍唇角就不由勾了抹冷笑,好一张利嘴,到了此时还妄想狡辩,她当苏景石是那么好糊弄的么!
苏景石只听得太阳穴突突的跳,皇上才刚因为自个的三女儿罚了他半年的俸禄,若此时再传出对这个女儿半点不利的谣言,皇上就会怀疑是自己对皇上的惩罚不满,这样的后果,别说他苏景石承担不起,护国公府怕也未必能承担得起!
“你没胆量?本相看你胆子大得很,连主子的清誉你都敢舀来说事,你还有什么不敢的?”
冷冷的恨恨的瞪着跪在地上的容妈妈,这个容妈妈,恃着是随李锦华陪嫁过来的竟连主子都不放在眼中,这样的奴才,他留来何用?
容妈妈听了那话只吓得身子一软,伏在地上就不起来,老爷的眼光比二夫人还要令人害怕得多,她不住的嗑头:“老爷,奴才是奉了二夫人之命行事,奴才哪里敢不敬主子,请老爷饶了奴才,奴才只想着这贱婢她偷了二夫人的钗子,若让她三言两语骗了三小姐的信任,回头二夫人回府,岂不是要因为这些闹心?奴婢想着为了这么个手脚不干净的贱婢,让三小姐和二夫人失了母女情才真正不值当,所以奴才这才好心相劝三小姐啊,老爷,奴才说的都是实话,还望老爷明察啊!”
她一口咬定是珊瑚偷了二夫人的钗子,而她是奉了二夫人之命捉拿珊瑚,老爷向来宠爱二夫人,相信看在二夫人的情面上也应该网开一面。
可她千算万算,没有算到的就是今儿苏右相的心情很不好,而造成苏右相心情不好的始作俑者就是她口中的二夫人,这样的情况下,苏右相又怎么可能看在二夫人的情面上网开一面呢!
苏景石这会子听着容妈妈口口声声二夫人那心头的怒火就愈来愈旺,若不是二夫人,他又怎么会在金銮殿上被皇上劈头盖脸的好一通训斥?若不是二夫人,他现在何至于连门都不乐意出?若不是二夫人,这满府里的奴才又哪来的胆子欺主?
“来人,把这刁奴拖下去杖毙!”
满心怨恨之下苏景石自然不会在乎一个奴才的性命。
容妈妈没有想到她说了那么多,换来的却是老爷毫不留情的一声杖毙,当下吓得瘫倒在地上,一股子尿骚味由她身下飘出来,苏心妍不由轻蔑的望过去,平时恃着二夫人的势狐假虎威,却原来胆子比那针眼还小!
管家正要命粗使婆子拖了容妈妈出去,苏心妍却挺了出站出来:“父亲,这刁奴口口声声说是这个奴婢偷了二夫人的钗子,但女儿却听这奴婢明言她是因为七弟病重府中无人替七弟请大夫,她这才逼不得已的闯到女儿的伊水轩,求着女儿救七弟一命,姑且先不管事情真收,但毕竟攸关七弟的性命,女儿便使了身边的顾嬷嬷和紫娟去大夫。
这刁奴和这婢女说法各一,若然这般将她杖毙,只怕府中下人皆有不服不说,她终究是二夫人身边的人,父亲为着二夫人情面着想,也该将事情查明再做惩治。”
她这番话有有条不紊,字字句句都是在替他着想,苏景石听了也觉得甚是合理,当下就点了头道:“好,就依你说的。”
她明明说了七弟病重,可这个男人却连最起码的关心都没有一句,苏心妍的心就不由凉了下来,难道只因为是庶子,只因为不是二夫人所出,他就可以这般漠视不顾吗?那个孩子,身上流着的是他苏景石的血啊?都说虎毒不食子,他怎么能做到这般狠绝?既然如今这般的不在乎,当初又何必生下他?
尽管心中早就对这个名义上的父亲凉了心不抱任何希望,但如今再一次看到这个男人狠心绝情的一面,她心中却还是忍不住替那个她不曾谋过面的七弟伤心,一个不得父亲关心的庶子,想要在这府上安然存活的希望和她这个非二夫人所出嫡女是同等的,自己还有安乐郡主这个封号以及外祖母,可那个孩子,除了珊瑚这个忠心护主的婢女,他还有什么呢?
掩了心中的海水般咆哮的失望,她垂了眸道:“父亲,请随女儿移步至七弟的院子,七弟究竟是不是病重一看即知。
若然真如这婢女所说,七弟他病重却无人管顾甚至连大夫都不给七弟请,那就证明咱们右相府的奴才可以不把主子的命当一回事,届时还望父亲严查下去,看看这些奴才是奉了谁的旨意竟敢漠视主子的性命!”
瘫倒在地上的容妈妈猛然闭上了眼,她突然明白过来,从一开始,三小姐要算计的人就不是她,而是她背后的二夫人!
苏景石皱了皱眉头,他又不是糊涂蛋,三女儿言外之意他如何会听不出来!
只是,他却还是不敢相信,这些个奴才真敢胆大妄为到漠视主子的性命,虽说那个儿子是个天魔孤星,生下来就克死了他的亲生母亲,可是不管怎么样,那也是他苏景石的孩子,这些人再怎么胆大妄为,又怎么能这么残害他的血脉呢!
他一心只想着这些奴才再胆大包天也不可能胆大那般,全然忘了那个孩子自打出生以来,他也就见过屈指可数的几面而已,他身为人父的是这么个态度,底下的奴才又怎么会把那个孩子当成主子看待呢!
在他看不到的角度,苏心妍唇角始终紧紧抿着,眼里有着对这个身为她父亲的男人的不满以及不耻。
既然这般不珍惜,当初又为何要把那个孩子生下来?一个不尽父亲之职的男人,他简直枉为人父!
虽然心中抱着不可置否的态度,但苏景石还是随着苏心妍在珊瑚的带领下直奔寒霜居。
从口中知道七弟住的院落名为寒霜居,苏心妍就不由皱了眉,她从前住的院子叫寒露居,七弟的院子和她的院子仅一字之差,可想而知,七弟的待遇和她只怕是不相上下的。
一行人默不吭声的行走,容妈妈打心眼不愿过去,奈何被几个粗使婆子架着不去也得去,一路上,珊瑚的泪水不停的往下掉落,不是因为伤心,而是心中太欢喜了,当然,更多的是感激,她有很强烈的预感,从今往后,七少爷虽不见得能过上像三小姐现在的好日子,但至少也不会像从前一般受人欺凌,病得垂危也无人管顾。
穿过了一道垂花门过了长廊,走进那看上去较之寒露居一般破败的小院落,苏景石的眉头已然紧紧皱成了一个川字,心中那不可置否的想法也为之动摇。
“你这个天魔孤星,克死了你亲生母亲不算,还想克死老娘,幸老天有眼要收了你去,不然留你活在人世,还不知道要克死多少人,你这个扫把星,早死早投胎,也省得活在人世害人性命。”
女子恶毒的诅咒声由厢房传出来,飘进了众人的耳朵,苏景石一张脸已然完全阴沉下来。
苏心妍的眉头也蹙了起来,看这情形,那孩子的情况应是很不妙了,紫娟和顾嬷嬷也应该快到了吧?拿着外祖母的贴子去请大夫,想必应该不会有困难才是?
苏景石迈开大步,那房门四开敞着也没掩上,他大踏步走进去,屋子里和外面几乎是一样的寒气袭人,炕上躺着一个面无人色的小孩,那样面色,让他不禁怀疑那小孩究竟是活着还是已然没气了?
“七少爷。”
总是有人会赢的,那为什么不能是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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