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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战后苍痍
大战过后,伤情更是触目惊心,苏家军中原本有十几个医官,但几仗下来,也就剩下七八个,而伤兵却有二三百,在人数上就远远不够用。
在伤兵营里转了一圈,雷点的手臂在军医孔自在的手里也未能保住,成了独臂雷神,雷神倒是笑着显得不在乎,但自古男人有泪不轻弹,这雷神肚子里咽了多少泪水,外人也乞会真正知晓。
苏长宁一声叹息,此刻却从未如此强烈的想念起她的大哥苏长仁来,若是大哥在这儿境况会好一些吧,只是现在兄妹流离不知所踪,也不知道大哥过得好不好。
“大人。”
看到都尉走到自己面前,受伤的士兵强行撑起伤腿,站了起来,他的一条腿从膝部被斩断,已经变成降紫色的肌肉和森森白骨,让人看了不寒而栗,苏长宁扶着他的肩膀,小心让他坐下,察看起他的伤势起来,
“孔自在……孔自在……”
苏长宁的声音在军营里回荡,满手鲜血,一头大汗的孔自在快步跑到苏长宁面前,伤兵太多,军医根本不够,已经有好几个伤兵因为得不到及时的救治,殉国了。
莫闻人带着余下的南陵军挨着城里遍处在找苏长宁,这会儿终于闻着活人味,急急的赶过来,边跑边指责苏长宁,“好你个苏长宁,你什么时候在澜山中摆了火牛阵?”
澜山中的瘴气,对人非常残忍,一朝毙命,而对牛却很仁慈,出入无碍,每年入秋九月之初,常有千百万愤怒的野牛不知从哪里来,又要到哪里去,只是来去匆匆迁徙路过蛮岭山脉,于是催生了澜沧城中一个独特而传统的节日――野牛节。
以前的野牛节均是比赛骑射,按照射杀的野牛多少,来提升食俸标准级数。
今年九月,苏长宁像是嗅到了北燕大军即将到来的气息,临时改变了比赛规则,于野牛途经的线路上进行了一场史无前例的捉活野牛比赛,并美其名曰“秋猎”
。
苏长宁一边解释,一边不好意思偷偷瞄了眼莫闻人,“莫将军,有件事,还请大人能够谅解,当时一共捉有六百头牛,其中一百头犒赏大军,余下的后来有士兵问我牛去了哪里,我……被逼得没办法……就说……被莫大人给搜刮去了。”
莫闻人三十有五,一听苏长宁的话突的就跳起来,“我就说我那阵子眼皮跳,没好事,果然啊,在这儿等着我呢……我牛肉没吃到,还惹你一身腥,你你你……,哎,算了……大人不计小人过……苏长宁,算你欠我的,以后有机会,好好美酒美食招待我。”
莫闻人一甩袖子,发现苏长宁身后不知何时站着成鹤,神秘兮兮的一个人,向着莫闻人行了个礼。
“你?哪里冒出来的?”
莫闻人有些惊讶,或者,更多的是气愤,成鹤极是聪明的一个人,岂能看不出莫闻人脸上的意思,自是他成鹤整天没事搞失踪,是个不想打仗的孬种,还不如他这个披着文人身份的莫闻人来得硬气呢。
但成鹤也不解释,只是沉默,他是个极少说话的人。
“他被我派去管理五百头牛了。
这次多亏他,不然这野牛还难不成自己跳出来?”
苏长宁见成鹤没有想解释的意思,而莫闻人又一副瞧不起人的愤慨样,急出来打圆场。
“这……人在澜山之中,不是不能活么?”
莫闻人奇怪,只是话音才落,就听商谊在城墙上急吼吼的冲着这边喊,“北燕军又集合了。”
澜沧北门十里之外,战场边缘南北两面忽然竖起两面大旗,池字大旗在风中飘舞,原本逃溃的北燕军慢慢的形成两个巨大方阵,在战场南北两边成型,在落凤谷中形成了左右夹击之势,巨大的盾牌后面林立着长矛闪着片片寒光,在他们后方的更远处,是黑压压的正规骑兵,那是樊谧和郭济率领的骑兵队伍,北燕军这次被火牛阵重创溃退之后还能重新集整反应如此迅速,可见平时训练有素,池晏之名不虚传。
苏长宁,成鹤二人偷偷摸摸靠近北燕军营,借着营中火光得以看清这些仗势,苏长宁不由盘算,如此看来对方人数超过十万,而城中南陵军只剩下人数不足五千,而且北城护门小城被破,南门又被庞即所堵,又无援军,看来北燕军经过一夜休整,明早就会再行攻城,到时必败。
只是,苏长宁有些想不通,明明须臾现在一睡不醒,难道他宁越当真要不管不顾须臾之命,强行攻城?
此仗此刻,池晏正在检视他的军队,而他身后跟着一个截然不同的男人,未着战袍,只是一身雪色锦衣,月色下看起来一尘不染。
“那个跟池晏站在一起的是谁?”
成鹤指着那人道。
苏长宁的眼里燃了些愤怒火焰,恨恨的挤出二个字,“宁越。”
“亡我白陔者,必杀之。”
成鹤双拳紧握,同样愤怒难耐。
苏长宁闻听此言却觉得奇怪,“嗯,这话听来有些怪,说来白陔覆灭,我也有原因,你怎么没想着要杀我?”
成鹤没有回答,只是双眼紧紧盯着远处的宁越,身体紧绷,似猎食中的豹狼。
回到澜沧城,一行人坐在城墙下,谁也没有要说话的意思,只是放眼望去,触目皆是苍凉,空气寒冽,又似渺无人踪,长宁抬着头、沉默,看天空,头顶的天空里悬着无数半明半昧的星,好像这俗世的喧嚣与浮躁,犹豫与彷徨都消融在这如水月色中。
平静的时候总是不多,转眼晨曦乍现,已经依稀可以看见澜沧城内草木萧瑟,烟尘废宅,一片荒凉景象,有几缕无名小草倚在墙边,垂着头,含着满眼的泪珠,忧郁而苍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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