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抬手看表,冯宣仁惊讶道:&ldo;哎呀,已经过十点了,&rdo;他对众人笑笑,&ldo;对不起各位,恕我失陪,佳人的电话不可延误。
&rdo;
此句一出,众人的表情也稍松弛下来,适才的语句交锋火药味被冲散些,因为人人都知道冯公馆的二少数日之前和张司的娇美千金张丽莎订完婚,消息登遍此地所有大报小报加花报,在绝大数人看来绝对是强强联手男才女貌的好姻缘。
冯宣仁也是极力说服自己这样认为,因为这的确是个事实。
他稳步离开,慢条斯理悠闲得很,离开大厅进入包厢休息区,在最里面的一房间前停住,举手敲门,递入一张名片。
&ldo;有四个带枪保镖,小心点。
&rdo;
一侍者走到正和露儿调情到兴头上的金爷身边,递到面前的托盘上有一张名片一杯金嗲利。
金爷见名片微愣,即而站起身,略作犹豫,把手一挥,率手下向包厢区走去。
此时的冯宣仁已经驾车离开了&ldo;丽都&rdo;,嘴中哼着&ldo;丽都&rdo;的舞曲,仿佛娱兴尚浓意犹未尽,他知道明天报纸上的消息会让冯老爷暗自高兴上好一阵子,冯老爷可能永远想不到这个好消息是他儿子给他的六十大寿的贺礼,当然这只是个附属的礼物,暗地里勾结日本人倒卖军火大发国难财的金爷要他命的人已经太多,他本该要小心点的。
车开得很慢,驾驶者并不显着急,他相信那些久经杀场的兄弟们会干得十分利索并且有好一会儿无人会发觉金爷和他四个从军部挖来的保镖正舒服地&ldo;睡&rdo;在豪华包厢里。
灯红酒绿,莺歌燕舞,没有人会在此时看到鲜血四溅。
一片片流光溢彩从车窗前划过,如遍地坠星,令人眼乏,冯宣仁感到些许疲惫,目光四处游荡,最后停留于放在方向盘边的一封尚未开封的信上。
&ldo;这混蛋!
&rdo;冯宣仁看着,忽然骂了一句,表情黯然。
被骂的写信人是罗嘉生,他离开此地已经二年。
每次书信来往,那个混蛋心里明白他最为关心的人事却在信中绝口不提,或只在信尾附一句:所托之人一切安好,勿念。
勿念?!
苦笑,除了苦笑,还能怎么样?
不想不问不听甚至不敢去记得,怕触及那丝脆弱,怕按捺不住,反而混乱了。
介亭街依旧,两年的烽火岁月离它似乎很远,其实外强内干,冷清一日甚一日,连着街边的梧桐也知春较晚,天暖却不见芽生,空举着裸枝指向苍茫的天。
人呢?已走了两年。
没关系,他安慰自己,二年不是也这样过吗?本来就没有过开始,何来结束?吻过又如何,又如何……不能再问下去,每次都会有相同的答案,而每次的答案都让自己胆战心惊。
用回避来逃脱思念本是个愚蠢的办法,恰得其反。
二年之痒,痒得多了定为淡薄。
可没有来由的感情为什么这样地渗骨,一丝一缕,固然不是强烈如火瞬间焚身,却是绵绵不绝无休止,从没有料到自己如此的不正常,幸好他对不正常的状况向来习惯,这种年代有几多事物是正常的?
冯宣仁不甚果断地把亟欲脱口而出的叹息重新吞回肚子里,对着车窗玻璃上自己的身影故作洒脱地耸了耸肩,不知道音讯也好,只要安好,别的就无所谓,想自己也算是仁至义尽。
&ldo;仁至义尽……他妈的!
&rdo;他轻念着,也许念了太多次,心里郁闷起来。
待车行进院落停罢,门口站着阿刚,口中叼着烟,满脸轻松。
冯宣仁掐断自己的思绪,笑容重返脸上,看阿刚的模样准是好消息。
&ldo;完成了?&rdo;他走上前去,把手中的钥匙扔给对方。
&ldo;还用问,刚才来的电话,干净利索,绝对无问题,&rdo;阿刚不无得意地咧齿而笑,&ldo;日本人没有来,军火被劫走了,事情与我们无关,人已经干掉,大家都能交差。
&rdo;
&ldo;军火劫走了?&rdo;冯宣仁皱眉,&ldo;谁说的?&rdo;
&ldo;军统里的消息,可能是假的,&rdo;阿刚不以为然,&ldo;那与我们无关啊,这批东西谁都在打主意,烫手的很呢,难不成你……&rdo;他望向冯宣仁。
冯宣仁若有所思,略为一顿,转首一笑:&ldo;我是想弄批军火来玩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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