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裕兴城门口处,自远方飞奔而来一匹毛色油亮的黑色骏马。
马背上坐着一位身着黑色长衫的青年男子,脚蹬同色布靴,面色冷峻,倾着上身,手握缰绳连连低喝,双腿加紧马腹,很快远去了。
城门口处被他冲散的人们重新聚集起来,拍打着被溅到衣袍上的灰尘,有欢喜惊呼的,有怨声咒骂的,还有冷眼旁观不发一言的。
“呀!
刚刚过去的,那不是晏少爷?晏少爷回来了!”
这是激动得红了双颊的少女,洁白柔软的双手捧在胸前,清澈的眼睛里装满了喜悦。
“哼!
一个小白脸,也敢在城中纵马,好大的胆子!”
这是忿忿不平,赌咒之声。
也有那站在路边,冷冷望着这边不发一言的。
目光随着纵马男子远去的方向,直到那一人一骑不见踪影,方回过头来,黑沉的眼睛里不知道藏着什么心思。
“咦,小姐,你在这呀,我找了你好久。”
丁柔转过身,便望见一张奇特之极的面孔。
半张脸颊洁白如玉,温润秀气,半张脸颊漆黑肿胀,好似被神明诅咒的罪人。
这一张年轻的脸孔半是美丽,半是丑陋,集中在一个朝气蓬勃的少女身上,所见之人无不叹息。
“你找我?什么事?”
丁柔倒是惯见这张脸,目光中不带丝毫惊异。
“你看看这日头,升得那么高!
到中午啦,你还不回家做饭,我都快要饿死啦!”
面目奇异的少女名叫子归,名分上是丁柔的小丫鬟,可是从她的一言一行之中,却丝毫看不出来,倒像是丁柔的主子似的。
丁柔却不介意,她的目光扫到对面的柳树下,垂下的碧色的柳枝后面,两个少女偎在一处,一样的个头,一样的容貌,一样的装扮,只是一人穿着青色纱衣,一人穿着粉色纱衣。
紧紧凑在一处,不知说了什么,便手牵着手儿走远了。
丁柔收回目光,推推子归:“好了,回去吧,我给你做饭。”
子归却接过她的目光投向那对明媚窈窕的姐妹花,望着她们的背影,啧啧有声:“好一对丽人儿,只不知到最后花落谁家?可不要掉进那肮脏污臭的沟渠里。”
丁柔皱眉:“好好的,怎么咒人?”
“我有说错吗?像她们这种不知柴米贵的大小姐啊,掉进臭水沟里泡一泡才是真正对她们好呢!”
“你在这里咒骂别人,可曾想到也有人在背地里咒骂你?这种损阴德的事,还是少干为好。”
子归冲她一扬左脸,葱白的手指尖戳在肿胀的黑色的脸皮上:“再骂又能怎样?我还能更惨吗?”
丁柔默然。
望着她激烈的眼神,终是缓了面上的冷漠之色,轻轻攥住她的手,从她脸上拉下来:“你放心,我会医好你的。”
子归却不领情,一下子甩开她:“三年前你也是这样跟我讲的!
可是现在怎样?那时这黑斑不过指甲盖那么大,现在已经盖住半张脸!”
丁柔也生气了,冷冷一笑:“你这是冲着谁呢?我又惹你了不成?”
说罢不再理她,她个子高挑,掩在裙子下的长腿迈开,很快将娇小的子归落在身后。
“你!”
子归咬着唇,也觉得刚才有些过分,却拉不下脸,跺了跺脚,只得随在丁柔身后朝家里走去。
另一边,晏秋一路策马狂奔,虽然尽捡宽敞大路,却总不免磕着撞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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