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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桃说:“那时候云扬脾气很好,学童们放学后三两成群地跟着他,他撵几次都撵不走,就干脆带到自己的小院里教他们雕刻,亲手给他们煮饭。”
我问春桃,后来怎么样,她到底有没有跟云扬说上话。
春桃手指绞着被子,愣半天,低声道:“说上话了。”
听声音似乎并不十分高兴。
我于是支愣着耳朵等着这个小村姑干瘪的小八卦。
然而在春桃张口之前,我还是正直地唾弃自己一把。
想我威风凛凛一方上神,如今竟然沦落到听到一个其貌不扬的小村姑唠叨点儿陈年□□就兴奋的地步。
我隐隐约约有种对不住青腰,赤圭,白素的心思。
我北天玄光这千年万年种种形迹,委实拖累她们了,她们恁地写意风流,我却如此獐头鼠目。
当然,“獐头鼠目”
这个词,若是樗柏精在场,我是肯定要让贤的。
春桃跟云扬说上话那日,秋高气爽。
她脚下踢着一双弟妹,威胁他们再捣蛋就要抓起来交给老爹打屁股,肩上则扛着一家人的被褥在院子里转来转去找地方晾晒,褥子就随随便便搭在墙头,反正是铺在身下的,上面还要再加一层床单,棉被一定要搭在晾衣绳上,这些阿娘出门前都专门交代过。
晾衣绳搭得有点高,春桃一跳一跳地,才勉强把棉被展直。
春桃晾好棉被这一转身,便迎上云扬和煦的微笑,彼时他站在她家大门口,虽然院门是开着的,他仍然教养很好地站在门槛外面,不像清河镇那一水儿的糙人,人家两口子正在里屋起腻,他们掀帘就进。
春桃迎着清晨的阳光瞪大眼睛问:“有啥事儿?”
两个弟妹怕生地偎在腿边,她憋红脸一点一点踢开,虽说她已经到了可以嫁人奶孩子的年纪,但是脚边这两坨只是她的弟弟妹妹,当着这个不明就里的心上人的面儿,还是保持距离比较好。
云扬笔直站在门外,缓声道:“姑娘,我想借米袋用一用,早上出门匆忙,来到米市才发现没有带盛米的袋子。”
春桃支支唔唔道:“我们,我们家是用的是米缸。”
虽然白花花香喷喷的大米只是险险遮住缸底。
“……给我面袋也可以。”
“那好吧,我去给你拿。”
云扬看着春桃转身回屋,看着跟在她后面互相打闹亦步亦趋的一双小人儿,嘴角渐渐绽出有趣的笑意。
春桃家的院子跟这清河镇大部分人家的一样大,院内的格局也差不多,东墙下种着几把青菜,靠近茅房的地方散养三四只柴鸡,两只肥嘟嘟的老鸭,西墙墙根下挖着一个地窖,里面储存着过冬的食材,诸如青葱,白菜,芥蓝,苋菜,萝卜之类,大约也有家酿的清酒。
清风徐徐吹送,云扬隐约还闻到腌咸菜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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